这祁言辞倒是非清非墨,却又是副上好的画。
“不博。”祁嬴默默把这两字在嘴里咀嚼,博嬴了生大者,统江山社稷;输了便刎刀血撒东昭,落叶归根,魂归故里。兜兜转转的这着实苦味。
“你母妃的忌日要到了,记得去拜拜她。”小憩的祁言辞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祁嬴端杯饮茶的手一顿。
是啊,在过几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了。
“嬴儿,你生来就与墙外的孩童不同,你父君贵为一国之君,理应以天下万民为主,也就鲜少会来看望你与阳儿,你现在该做的不是与其他皇子如何争宠,而是勿病勿惰勿躁,学好先生所教授的,有朝一日能为你父君分忧。”
儿时的母妃较其他妃子并不算太美,小家碧玉,水墨丹青。却非父君后宫三千里的一粒红尘,圣宠恩薄十年载。
在祁嬴儿时的记忆中,母妃不是严厉的人,总是会柔声细语的告知祁嬴那个年龄该懂的和不该懂的,话严语柔。若是换其他人来说自是严词相教,往往那些话每每从母妃口中出来着实令祁嬴回味无穷,吾得百态人生。
“嬴儿,日后跟随任原道长要本分,勿要给道长招惹事祸。”
“孩儿谨记母妃教导。”
“去吧。”
第一次离开京都,确切的说是离开京都里的那座小城是在祁嬴十岁那年。
寒冬初起,小雪纷纷,天披着阴沉的云被,寒寒戚戚。可祁嬴瞳孔里的景象映的并不是这般。
红墙内玉雕阁楼,碧瓦金琉,翠树连四季,锦鲤畅游琼池,那寒意竟与那纷纷小雪无关。赤金色宫门大开,红墙外景象如洪水涌入祁嬴的双眸,为之一惊,胸腔内冷却的鲜血沸腾了起来,掺杂着人情味的风似母妃纤细柔软的手指,轻抚过祁嬴两颊。待他回身去寻母妃时,身后除了黑色大理石垒砌的一百七十五步长阶绵绵延伸至祁嬴看不见的地方外,就是两旁庄严肃穆的黑甲侍卫,冷,是祁嬴唯一能想到的一个字能形容的。
宫门外一片白茫茫雪雾,些许能辩出棱棱角角的阁楼飞檐,若实若虚的叫卖声牵引着耳畔。
喧嚣,这是人该有的味道。
十岁的祁嬴跟着一身青布道衣的任原道长走出去十几步远再回首,赤金色的宫门已沉重的合上,隔绝了所有外界。宫门上方,正和门鎏金的三个大字硬生生灼了他的双眸,逃离,挣扎,伪装,十年终是换来出这正和门的机会。那世人削尖头只为进这正和门,仅识红墙内除了令人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魔力外,竟不知红墙内宫人虽有万人却没有丝毫人情冷暖,尔虞我诈反而多得令人厌恶。
毕竟,荣华富贵要得活着才好。
“正和门。”
祁嬴此时马车换乘了入宫轿撵,伴随着轿撵嘎吱嘎吱的声响入了正和门下方,脸色平平,看不出任何神情。前脚刚从靖轩王府大门出来后脚就被宫里那位派的公公拦了下来,说是许久未见宫中一叙。祁嬴回京都虽说不上大张旗鼓弄得满城皆知,但也算低调,不禁想‘那位消息倒是灵通。’
鼻息间空气随着宫门的关闭凝重了许多,看着轿撵下黑色大理石的阶梯,祁嬴自是觉得好笑。出宫时的自己年仅十岁,顶着小祁王爷的名号,裹着母妃给披上的大氅,跟在任原道长后面从长阶那头一步一步走到宫门已然冒了一头热汗。
如今这待遇,今非昔比?
靖轩王府。
“王爷,小祁王爷被接进宫去了。”张老拾掇祁嬴刚用过的茶杯递给一旁的小厮。
“我知道了,长安可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
“下去吧,我累了。”
“是。”
皇城后林苑内,花团锦簇,绿意盎然。
一角白玉方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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