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中年道士一眼。
道士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自去向一位儿子在做刺史的老人打躬问安:「老封翁一向安好?」
「自从神仙与我家作醮之后,家宅安宁许多,岁末还要劳烦神仙再来一趟。」老人说。
众人寒暄中,突然见一对官人走进来,两人虽然都与一般文官一样穿着朝服,一色绛纱大袖衣、白裙白衫、绛色蔽膝,但是前面那人身上的绶带却是二三品的紫绶、佩着金银丝绣的鞶囊与水苍玉,显然是个三品以上的高官。宣州属宣歙观察使所管,观察使本人虽然也有三品宪衔,但是从没听说宣州还有第二个三品以上的高官。
此时,却见观察使急忙出来,与那人行礼相见:「台主光临敝署,实在是蓬荜生辉,下官早已久仰台主大名,每入京,总恨不得见,今日于此相见,甚是荣幸。」
一听台主,所有人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人正是李千里,他苦笑:「我已非御史台主,暂且从妻来此治丧,能与宣帅相识,也是十分荣幸。」
「哦……原来夫人是宣州人氏。」观察使哦了一声,他本来不知李千里在此,是在敕使到达州境、要下令召集官民的时候,驿站那边传来消息,说前御史台主与一位前监察御史已入州境,差点没把观察使吓出病来,于是连忙派人去召李千里。观察使与李千里寒暄罢,便问他身后那人:「这位想必是虞监察了。」
李千里点头,虞璇玑从他身后闪出来,深揖为礼:「下官,前监察御史里行虞璇玑,拜见宣帅。」
「他们说虞监察是南陵出身。」
「正是。」
「青年才俊!当真是青年才俊哪!」
观察使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虞璇玑应付过去后,自与李千里站到致仕、守丧官员那边,只是李千里觉得有些奇怪,在他们出现后,庭中众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视线都向虞璇玑看去。他回头看了看,虞璇玑微微地仰着脸,没有看任何人。李千里再扫了众人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队伍中。
不久,赞礼官发出口令,众人纷纷端正衣冠,只见敕使领着两个抬着几案的小使从大门外进来,直到正厅前的阶梯下,而观察使则从厅中出来。使者直入州厅,观察使则领着官员们跟着进入。其他无职官品的人则留在外面,垂手站立。
此时,两个小使将几案放在使者前面,他拿起案上的圣旨,高唱一声:「制令!」
所有人一致地双手平举、向上,画了个大圈后顺势跪下、伏拜于地,听那使者朗声诵读:「朕纂承天序,嗣守鸿业,以不敏不明,得圣母神皇陛下托于万国兆人之上,永惟高祖太宗旋造区夏,列圣休德,洽于人心,肆惟寡昧,膺受多福,大惧不克负葆,为宗庙羞……」
其他人都听得昏昏欲睡,唯有李虞夫妇与观察使虽然低着头,却一字不漏地听着。
「天下百姓,应欠弘晖六十二年九月初三前榷酒,及两税钱物,诸色逋悬,一物已上,一切放免,京畿诸县,应今年秋夏青苗钱,幷宜放免。天下诸州府,应须夫役车牛驴马脚价之类,幷以两税钱自备,不得别有科配,仍幷依两税元敕处分……」
三人眉头微挑,新君免税停赋是情理中事,但是此后不准另外加征运送路费,这是与民有益,对地方来说,却会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常贡外不得别进钱物、金银器皿奇文异锦雕文刻镂之类……」
观察使的左脸微微一抽,李千里的表情并无动摇。
「清净者理国之本,恭俭者修己之端。朕临御万邦,方宏此道,苟可济物,予何爱焉?宫掖之中,宜先省约,其后官细人子弟音声人等,幷宜放归。亲族应缘宫市,幷出正文帖,仍依时价买卖,不得侵扰百姓……」
李千里微微抽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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