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应俱全,年龄也与男性士人一样从十六岁到六十岁都有,甚至有女儿、母亲搀着奶奶,三代同堂来报考的。
「敢问主司何人?」一个须发尽白的男子拱手问礼部的人。
一个妇人听此一问,连忙凑过来问:「是啊,不知主司家住何处?」
「阿娘……为什么要问主司?」那妇人手中牵的孩儿抓着母亲的裙子问。
「嘘!小孩子有耳无嘴。」那妇人斥了一声。
礼部一位书令史被大家问得烦了,团团拱手说:「诸位考生、诸位考生,此番主司乃御史台李大夫,他已发下话来,不接受投卷自荐、不接受官员公荐、不见任何考生,请诸位莫再探问了。」
「岂有此理?投卷自荐自文皇帝开进士科考以来,就是选士的根据!」那首先问话的老士子跺着手杖,大声抗议「某等整理自身作品写成行卷,已费了许多功夫,这李大夫是什么人?竟然不收行卷?真真岂有此理!」
那书令史吓了一跳,惊视那老士子,旁边牵着孩子的妇人却冷笑一声:「这位老兄恐怕不是西京人氏吧?」
「在下已在西京居住超过二十年!」那老士子不悦地说。
「要不就是鲜少在宦门走动?」那妇人说,也不理对方脸上尴尬的表情,径自说「我家三叔曾说,这位御史台主做事从来都是任性而为,除非是陛下与上皇下旨令他改正,否则谁敢驳他,都是死路一条。」
礼部书令史含泪点头,叹着气说:「其实李台主来礼部说此事时,某等不敢劝阻,只敢试着问原因,他只说了四个字『懒得应付』……所以……唉……就请考试时见真章吧!」
在场众人一听此言,面面相觑,那妇人又问:「不过今年怎么会让御史大夫做主司?往年不都是礼部侍郎吗?」
「御史大夫是陛下钦定的主司,至于为什么选他嘛……只有陛下才能说得清楚了。」书令史无奈地说。
说到此处,有一事看官需知,那便是这进士虽只是梁国入仕途径之一,但是三年一次、每次只取三十人上下,可说相当困难,但是顺利通过进士科考者,授官比其他途径入仕的人更好、等待任官的时间也比较短,将来更有可能担任梁国数万官员中占少数的要职。
这等士人出身的官,统称为『清官』,此处的『清』并不是清廉,乃是清贵的意思,清官自成体系,非士人出身者不能担当,唯有循序而上,才有可能成为掌管国事决策的要职。这清官除了进士出身为优先选择外,贵族或者高官子弟也可以荫任的途径取得清官职,又或者接受以经学考辨为题的明经科,但是不管是明经或荫任,出路与名声总是矮了进士科一点。
进士的名声与出路既然好,自有许多人抢着考。主持科考者称为主司,新科进士既受主司提携之恩,便以师尊之,称为座师。有了这一层师生之谊,将来老师提拔学生、学生拥戴老师,好听点叫做提携后进、敬老尊贤,事实上叫做蛇鼠一窝、交上贼下,其中多少油水好处来来去去,自是不在话下。
有鉴于历年来主司与新科进士撕掳不净的关系,此番开科取士,女皇一连否决了尚书省提上来的几十个名单。
为了不让朝臣继续插嘴,在大朝会时,直接点名御史大夫:「此番恩科需取些才学卓著之士,李卿以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必能为国择贤取才,朕有意命你为此次恩科主司,爱卿意下如何?」
朝堂中传出一片惊呼抽气之声后,群臣嗡嗡地小声议论著。
「让李台主做主司?」
「不是武太师做主司吗?」
「让那个只会挟怨报复的李台主做主司,哪能取出正常人来?」
「坏了!弘晖一甲子进士,多好的头衔哪!这下可好,肯定要被李台主搅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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