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群臣的御史大夫、也就是官员们所称的李台主,直挺挺地站在朝班前段,一身紫绫为面的圆领衫、腰束饰玉革带、带上垂着一枚金鱼袋,群臣的议论这样明显,他却连偏头看一看都没有,连金鱼袋都不曾一晃,依然那样直挺又有些僵硬地一躬身。
「君有命,微臣不敢辞,愿拜领恩科主司一职。」
「接了……」门下侍中摇着头,叹口气「这下肯定出事。」
「仆射相公还是快些筹备治丧会为好!」中书令偏过头去出主意,小声对尚书左仆射说「上次李台主接明经科考,未料有一位名门士子不堪李台主威逼,当场倒地不起,结果家属不敢惹他,竟抬棺至舍下闹事,真是躺着也有事。」
「好在犬子昨天摔断了腿,今年考不了了。」尚书左仆射拍拍胸口,感激地看了同僚右仆射一眼「蒙你昨日吉言啊,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哪里哪里,是令郎福大命大……不过刚考进士就遇到李台主,运气真背。」右仆射压低了声音说。
女皇瞄见群臣交头接耳的样子,不由得微笑起来:「看来李爱卿果然字如其人,字是秋霜,为人也如秋霜一般令人敬畏啊!」
「字是家父所取,微臣自认并未刻意使人畏惧,御史台一向奉公守法,也无任何可惧之处。」
虽说人人都觉得这御史大夫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也无人敢说什么,只暗暗觉得御史大夫他爷真有先见之明,取字秋霜,结果行事风格跟秋天一般充满肃杀之气,为人则跟霜一样冷淡,没点人气。就像他的声音一样,是正常的中低音没错,但是讲话的语调像水面的霜,淡淡的、平平的,不使一丝力似的,讲话的内容却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腔,真叫人受不了。
「既然李卿答应了,中书舍人替朕拟旨,门下勘合无误后,发送尚书省下任命状,退朝。」
女皇带着一干内侍宫女离席而去,群臣这才起身,此时,左右千牛卫的军卒才打开殿门,群臣便在通事舍人的引领下鱼贯而出。
虽说出殿入殿自有规矩,但是出殿时免不了跟前后左右交谈几句,因此群臣分成了几群,小声地讨论刚才的政事,就连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长官,乃至于年事已高的三公三师也压抑不住地说起话来。
在这群吱吱喳喳的声量不亚于五百只鸭子的群臣中,御史大夫与他属下的御史台官员,却显得特别安静。
中书令是太师的儿子,此时搀着老父往外走,一不小心撞到御史大夫的手肘:「李台主,真是失礼。」
「中书相公先行。」御史大夫微微低了低头,侧身一让,表示请中书令父子先过。
「秋霜呀!」太师完全不用台主这个称呼,直称其字,笑眯眯地勾着御史大夫的肩膀,好像是他几百年的好朋友似的,完全无视于一众群臣惊讶的神色「这回这么干脆接了主司,是想收钱呢?还是想收人?」
「国家开科取士大典,下官岂敢收受贿赂。」标准官腔。
「喔?那么是想收人了?」
「国家开科取士大典,下官岂敢培植私人。」还是标准官腔。
「喔?那你想干啥?」
御史大夫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太师,突然冷冷地笑了笑,太师看着他,也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御史大夫一揖而别,带着一众御史台官员,迈着比军队还像军队的整齐步伐离去。
「阿爷,他笑什么?」中书令连忙问,群臣也赶紧凑过来,竖起耳朵听。
老太师啊了半天,似乎就要说出一番大道理来,将众人的心提起又落下,好半晌才摇头晃脑地说:「啊……年轻人牙齿真白,不像我老人家,只剩了门牙,可怜哪可怜哪……」
老太师装痴做呆,背着手在儿子搀扶下缓缓离去,此时,右仆射偷偷跟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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