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诗曰: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西京花。说的是士人寒窗苦读多年,终于进士及第后,内心轻松外表轻狂的模样。
所谓十年寒窗苦读书、一举成名天下知,那般欣喜若狂意欲有所为的心情,可比在下当年被国姓爷太学通知入学时,还要高兴得多。因为那时候的读书人中得进士,便有口饭吃,在下入国姓爷太学读书,还得缴交若干银钱充作束修,出来也不见得有个铁饭碗,心情自是大不相同。
不过从前梁国的读书人不叫读书人,叫士人,要做士人,第一出身要清白、第二要读书、第三最好要经过州县考试认可。不过这三项不一定都要具备才是士人,比如第一项,若是父祖就是士人、又或者出生于登记在案的名门家族,只要稍识诗书,也可勉强算是士人;要求一二三项齐备才能称士人的,大多是出身寒门。
关于士人的定义,古往今来有太多海内外前辈高人提出论证、捉对厮杀,在下一介尘世迷途小书僮,不敢说大老们谁是谁非,因为评论下去不但旷日费时还不能卖钱,又要惹编辑女史来信责骂,所以看官就这么看过吧。
话说当年曾有那么一个黄道吉日、曾有那么一位主持进士科考、当时称作主司的官员,他看着自己选拔的进士前来拜见后,心情大好,对身旁珠翠盈头、身着绫罗的夫人说:「我为夫人置了三十处庄园。」
「真真是个老糊涂,家里何时有了三十处庄园?」
「这三十名进士就是三十处既肥又美的庄园啊!」这位主司拈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
夫人却微笑,对丈夫说:「那么,夫君座师的庄园看来废弃久矣。」
进士的座师便是主司,原来,这位主司跟自己当年的座师利益闹翻了,而后还联合座师的政敌把座师赶回老家抱孙子,无怪夫人要如此说了。
在下先说这一小段故事,无非是提纲挈领,告诉诸位看官,后面这长得跟万里长城一样的故事,先得从梁弘晖五十九年岁末说起……
※※※
话说,弘晖五十九年乃是梁国女皇即将迈向登基一甲子的关键时刻,来年是登基六十周年大庆、又是太上皇九十大寿,所以一连串的庆祝活动,从年初就开始筹备,年末便陆续登场,一路要热闹到正月大庆之后才算圆满。
梁国开国以来就严格执行宵禁,每到黄昏便击钲三百响,三百声过,西京城一百二十八坊纷纷关闭坊门,严禁出入。
而京兆府为了配合女皇登基六十大庆与太上皇九十大寿,五十九年十月便特别上奏要求从除夕至元宵日止,全城金吾不禁,年事已高却越老越疯的太上皇正巴不得能溜出去玩,自然是死乞白赖地要女儿大人批准,年近七十的女皇闹不过老父整日滚地不依、扯须嚎啕如丧考妣的无赖状,也只好准奏。
诏书一出,太上皇连忙号召一票致仕老臣开始设计路线,自有一番热闹。而百姓知道宵禁解除,浑似开锁猴儿一般,也都摩拳擦掌排下了各种行程,什么逛庙会、逛夜市、看花灯、邀宴、祭祖、跳大傩、看杂耍、赛角抵……等等,总之是兴兴头头地开始置办各样货物,准备过个好年了。
这番热闹景象,自是看傻了一干从外地进京的人,别说是百姓,就是官员们,也都睁大了眼,想看清楚百姓们在做些什么。
赶在这批热闹中进京的人群中,还有一些是准备奔赴正月进士科举的州乡贡进士。一般来说,他们大多在半年到一年前就会来到京师,只是有些地处偏远、盘缠不够或者有些其他原因的,最慢要在十月到达,并向礼部报到才算数。
不过,在那些走进礼部缴费报名的士人中,除了男子之外,竟有桃红柳绿的商家之女、环佩玲珑的大家闺秀、荆钗布裙的小家碧玉乃至于黑衫白裙的寡妇人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