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在女香客留宿的庵堂后院住下,心一直静不下来。朱翰之说过也许会找她去介绍详情,因此她哪儿都不敢去,一直乖乖待在房间里等着,结果几个时辰过去,也没见有人来找。
晚饭时间到了,朱翰之的房东大婶帮着拿了庵里备的斋饭过来,陪她一道吃。明鸾哪里有胃口?不过是随意吃点。正吃着,外头传来阵阵锣鼓声,不一会儿又响起了丝竹声,更有人声鼎沸,渐渐地竟吵嚷起来。庵堂里也开始骚动了,不停地有人从旁边的院子里三两结伴往外走,欢声笑语,引得房东大婶也蠢蠢欲动。
明鸾见状便问:“外头这是怎么了?”
房东大婶忙道:“今日中元节,庙里有水陆法会,我们镇上特地请了外地的戏班子来唱大戏,晚些时候,还要放河灯祈福呢!因此镇上的人与外地来的香客都会出门看戏放灯去的。小姑娘,你要不要一道去看看?”
明鸾这才想起今天是七月十五,照往年习俗,无论佛道都有法会的,从前她总会拉上家人朋友去看看热闹,消遣片刻,但现在哪里有那个心情?她苦笑着摇摇头:“我不去了,白天热得要死,我想好好歇一歇。”见房东大婶露出失望之色,眼睛不停地往外瞄,便道:“大婶要是闲着,就自己去逛吧,只是小心些,注意安全,晚上早些回来。”
房东大婶大喜。她今日是收了朱翰之的银子才过来陪明鸾的,本不该丢下明鸾离开,但一年一次的中元节,难得的热闹,她又想去逛,闻言怎会不开心?忙道:“这怎么使得?就怕沈家小哥儿知道了恼我。”
明真微微一笑:“不妨事,我不会告诉他。您早些回来就行了。”
房东大婶顿时高兴起来,千谢万谢,匆匆吃完了饭·将碗筷送回给庵中的比丘尼们,就赶回房间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系上一条新做的蜡染布裙子,又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戴上了一对银鎏金的耳坠,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妆台。她挎起一只篮子正要出门,忽然见到明鸾坐在窗边发呆,想了想,便走过去笑道:“姑娘若是嫌闷,为何不出去逛逛呢?听说镇上请的戏班子是府城来的,唱的也是新戏呢!”
明鸾摇摇头:“我听不懂·也不爱看戏,在这里还清静些。”
“庵里住的人多半是要逛去的,若你一人留在这里,不是很冷清么?”房东大婶从篮中掏出几个东西来,放在明鸾面前的桌面上,“这是白日里我在镇上买的莲花灯,一会儿你若是闲了,可以到附近的河边去放了·也给家里人祈个福。”
明鸾见那是几盏纸扎的莲花灯,用的是极普通的水红色纸张,表层不知涂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滑滑的,有些反光,底座是极薄的木板,花芯当中有根短短的蜡烛,因烛身略带些黄色,映着粉红色的“花瓣”,还真有几分象莲花,只是做工略嫌粗糙了些。有的“花瓣”内层处,还写了些歪歪扭扭的字,有“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也有“合家安康”或是“长命百岁”、“百子千孙”之类的。
明鸾忍不住笑了笑,起身道谢:“多谢您了,晚上玩得开心些。”
房东大婶乐呵呵地去了。明鸾拿着那几盏灯翻来覆去地把玩,觉得有些意思,又在屋里寻了半天,最后问一个过路的尼姑借了笔墨来·本想也写上几句吉利话的,只是庵堂外热闹盈天,院中却是冷清一片,想起这几年过的日子,她忍不住鼻子发酸,轻轻落笔,在一盏莲花灯内侧用小字写上“祝爸爸妈妈和哥哥在现代平安幸福”,字刚写完,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这辈子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吧?在现代所经历的二十多年人生,如今看来就象是在做梦似的。明鸾更希望自己现在是在梦里,只要一醒来,什么流放,什么苦难,就都过去了,她还是那个家庭幸福、前途似锦的张晓鸣。
只可惜,这种想法只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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