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虽然白天已经过去了,但夜幕刚刚降临,离做梦还早呢。
擦了一把泪,明鸾提笔再次在花灯内侧写上“张晓鸣一生平安”、“张晓鸣苦尽甘来”、“张晓鸣加油”,写完了,又忍不住捂脸苦笑。这种话只能在私下拿来鼓励自己了,就算被人看到,又有谁知道这“张晓鸣”是谁?现在的她……是章明鸾。
她又拿过两盏灯,在内侧写了些为现在的家人祈福的话,然后将笔墨还了,借了个篮子,将莲花灯全数装下,一个人拎着出了庵堂。
这处庵堂本建在山边,门前一条大道,足有十来丈长,大道的另一端便是悦城镇上最热闹的大街。明鸾远远看着街上灯火通明,锣鼓丝竹之声不绝,也不去凑那热闹,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沿着斜坡慢慢前行,不一会儿,便到了江边。
这一片江岸比别处都要冷清些,在此向西边远眺,可以看见百米之外一片流光溢彩,人声鼎沸,各色彩灯与火把将整条江都映得如同白昼般。明鸾观察了一会儿,就知道那里一定是正在准备放灯的仪式,一会儿时辰到了,便会有无数盏河灯从那里顺流而下,流经自己面前这片江岸,然后顺着江水流向远方。
明鸾在江边寻了块石头坐下,把篮子放在身边静等。今日是十五,但天气却不算很好,下午才下过雨,天上飘浮着乌云,隐隐能瞧见云后又大又圆的月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微风吹来,稍稍吹薄了天上的云层,月色洒在江上,波光粼粼。上游处传来阵阵欢呼声,渐渐的有彩灯顺流而下,明鸾看着那一盏盏莲花灯飘过自己面前的江面,起身将带来的莲花灯也点亮了,放到江面上,让它们顺着水流飘下。望着远去的河灯,她默默祝祷着,只是心却有些乱。她既祈求现代的父母兄长平安康泰,也祈求现在的家人苦尽甘来·更祈求那不知下落的太孙还活着,燕王起事能顺利……祈求着,祈求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不知老天爷会不会因此跟她赌气,不肯答应她的请求。
“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传来朱翰之的声音,她惊醒过来,回头望去,只见他提着一盏莲花灯站在身后的江岸上,面露讶色:“你哭了吗?”
明鸾伸手轻触脸颊果然不知几时流下了眼泪她连忙抬袖一把擦了,冲他笑了笑“没什么。你不是在家里吗?怎么会过来?”
朱翰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走到江水边上,将带来的莲花灯放进水中:“我来找你的,远远地瞧见江边有人·就猜想会不会是你,果然。”
明鸾看着他那盏灯很快与其他灯一起飘走了不由得有些好奇:“你也会参与这种活动呀?”
朱翰之没有回答,反而问:“我兄长出事了······你那么伤心么?是担心家里?”
明鸾扁了扁嘴:“这是当然的。早就计划好的事,忽然出了这种岔子怎会不担心?”她深吸一口气,“可是,无论我有多担心,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总不能就呆坐着,什么都不干,傻傻等别人来救吧?我相信世上无难事,四年前我们家刚到德庆时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又过的是什么日子?可见事在人为!我是不会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
朱翰之看着她轻笑道:“你知道么?你这性子最让我惊讶,也最让我佩服。还在九市的时候,我就看见你整天忙活,哪怕是受了姨祖父之命来陪我呢也总忘不了念叨要干什么,菜地的事,粮田的事,果园的事,还有瑶民的事,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我要在山上逛你不是砍柴就是采药,哪怕是用草编了小花篮,也要拿到镇上去讨好那些土财主家的小姐,得两个赏钱。我本来心里还有些不屑,但看着你拿辛辛苦苦积攒的钱去给姨祖父买补药,给三表婶买衣服料子,给二表妹买彩线,给虎哥儿买糖糕,又觉得你实在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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