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却是与上京不同,原还曾听过有些地方是寅时才吃的。我倒觉得还是咱们上京的习俗好,后晌晚饭时便吃了,留一半儿明日晨起再吃,更取年年有余之吉兆。”
玉碗儿见我蔫吧了数日,终于有些精神,脸上也添了些笑意,“泉城这风俗像是怕守岁的熬不到子时,才想出来的馋人法子。”
我也跟着笑,“也罢,咱们就入乡随俗吧,不急着让厨房开火了。我下午吃了些点心,原也不饿,今年的饺子便留待明年再吃吧。我也乏了,待会子便歇了。你身子壮,就替我守了这一岁吧,正好与外面那些孩子一块儿闹一闹。鞭炮别停,多放些,去一去今年的晦气。”
玉碗儿连声答应,只不放心我的身子,“这会子不吃,一直撑到明早,可会饿着?”
我好笑道,“若饿醒了,我自会起来找饺子吃;若没醒,睡梦里哪里还管饿不饿的。”
玉碗儿笑着称是,又嘱咐了我几句饿了渴了务必要唤他云云才出去了。
待他走远,我才松了一口气。旁人被软禁,若想溜出去一遭,皆只需躲过门外的守卫即可,偏我须得先过这第一关。亏得今日鞭炮声响震天,否则玉碗儿的内功轻易便能发现我使轻功溜出去,届时只怕他连哭带劝要哭出一首新的词牌调子来。
我并非要任性逞强,硬要雪夜赏景,更无离开泉城泄露丞暄行踪之意,只是心里闷得发慌,想要……想要离那个人……近一些。
或许这样的执着毫无意义,可正是这份“毫无意义”,铸成了一层牢不可破的铠甲,包裹着“忠”与“爱”暗无天日的夹缝中滋生出的坚持与妄念。纵有朝一日红莲业火袭来,焚尽所有罪孽,亦能保全尹子路昔日无望之爱苟存世间。
自打丞暄生辰那夜在县衙与梅让大闹了一回后,我虽镇日在别馆中全心全意地将养着,身体却到底恢复不到从前一般了。又兼积雪深厚,地面湿滑,施展轻功愈发困难,只不过从别馆往城门的方向跑了两条街,便已累得气喘如狗。坐下歇了好一会子,才得以继续前行,如此这般走走停停,及至月上天心,才来到城墙脚下。
大约是年三十夜的缘故,我瞧着城门楼子上把守的人并不多,戒备亦不必平日森严。因在不远处多歇了一阵子,卯足了气力,一口气飞跃上城门楼子的楼顶。
虽不知丞暄现身在何处,此处,都应是整个泉城离他最近的地方。
若丞暄仍在忠州,这个大年夜应是极热闹的,忠州原就是多重文化交汇之处,忠州府又是他管辖的地界儿。以他的性子,必是要吹拉弹唱,歌舞达旦,极尽奢华靡丽之能事。
若他在行军途中,过年大约会像去年我们同在去忠州的路上时一般,一帮糙老爷们儿在营地里点着篝火、吃着鹿肉、喝着烈酒,醒时唱着“好男儿当从军”,醉时哭着思念老母丑妻爱儿。
若他已回到建京,这个年怕是不会太好过。依梅让说的那些话,恩献帝正不满他私自放宁军入境借道,而他又不肯交出兵权,一个不慎怕是就要上演“清君侧”与“剿反贼”……他还是不要回建京的好。
总之,不管他在何处,都不会记得还有个尹子路在这座孤立无援的小县城里等他便是了。
飞雪纷乱,一片片地覆在人心上,再热的心到了也凉了、硬了、冻成一个冰疙瘩了。
我用狐裘大氅将自己裹成一团,寻思着待过了子时便回去,免得玉碗儿后半夜到屋里看我却发现我不在。然这打更的怎的还不出来报子时,难道三十夜他们也歇着了?这一点梁国却比不上我们大宁了,过去在上京过年时,巡逻的、打更的皆不休沐的,决不让城中百姓因过年有半分不便。
我正得意着,却听得下头有动静,像是有人到城门上来了。莫不是后半夜的守卫来与前半夜的守卫换防?我伏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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