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儿和铜盆儿像喊着“一二”似的双双跪在地上,却不是对着我。玉碗儿的小脸皱成一团,连铜盆儿都恨铁不成钢地瞪我。
玉碗儿跪在慕王脚下又急又怕地道,“慕王殿下恕罪,慕王殿下饶命,我们公子病糊涂了,他,他,他痴懵了……您可别因为个傻子动怒啊!”
铜盆儿五体投地,一叠声地称是。
慕王不做声,玉碗儿便又扭过半个身子,朝病榻上的我凶神恶煞道,“大爷还不快醒醒,慕王殿下驾到了!”
其实我给慕王封了“阎王”之后便吓得清醒了,比我病后任何一刻都清醒,正因如此我才歪在床沿上装痴懵。
不想慕阎王竟笑了一笑,笑容中不藏讽刺亦或是歹意,仅仅是如常人听了笑话一般笑了一笑。然则这比他笑得毛骨悚然时更显吊诡,那可是慕王,为何会如常人一般微笑?
他似乎并不计较我方才的冒犯,走近几步,道,“你不是有临终遗言要嘱托本王?”
我这才想起自己疟疾缠身,慕王竟连个布巾都未戴,就这般站在我的床前。我赶忙掩住口鼻,骂道,“玉碗儿!殿下万金之躯如何能到我这病室中来,你怎么当差的,快将殿下请到外间。”
玉碗儿苦着脸要解释,慕王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无碍,广安、广顺我都留在外头了。”说罢,还撩了撩袍子坐在了床侧。
我瞪眼瞪得眼珠子都有些疼,吼道,“我得的是疟疾!”
他却依然不为所动,像是在笑,又似是在恨,声音云淡风轻的,“本王说了,无碍。说吧,究竟是何事将风头一时无两的尹护卫逼得走投无路,竟要来求本王了?让我来猜猜,可是新晋的太子嫔有难了,你求不到丞昭的恩典又不敢将曜日凛请回来,所以将主意打到丞昭的死对头身上来了?”
几番交手,我已不再为他的未卜先知吃惊,只将他同自己往一根绳儿上栓。“殿下英明,这点子小伎俩子路自知瞒不过您,也压根儿没想藏着掖着。然殿下可曾想过,慕王准侧妃才遭人暗害,保不齐便有人意欲如法炮制。殿下圣宠优渥,自然能全身而退,可免不了要惹一身骚,何不先下手为强,让东宫好好吃个教训呢?”
慕王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阵儿,看得我冷汗直冒,我咽咽口水,谓铜盆儿道,“去取一床毯子来给我披披。”
铜盆儿走后,慕王看了看站在墙角的玉碗儿,“去给本王倒杯茶。”
玉碗儿一愣,似乎恍然间想起,这尊大佛到了我这小庙来,他却连杯茶都没奉。然他是碗筷盆勺之中最伶俐、最会卖乖的,立时回过神来讨好地谓慕王道,“这便给您端来,小的再给您盛一碗板蓝根来吧,清一清热总是好的。”
待房中只剩下我与慕王两人,他才开口道,“尹子路,本王真是错看你了。方才你那看似为我筹谋实则想拉我下水的一席话,骗骗丞昭或还有用,想唬我?哼,先把你那双不打自招的眼睛剜了去吧。”
他蔑然地瞥了瞥我,又道,“况纵我信了你的话,也大可袖手旁观,那日在东升门外我与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便是我坐在府里任凭丞昭折腾,东宫也没那个能耐从慕王府讨到一分便宜。”
是了,他曾警告过,我若替丞昭做事,便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在恩献帝面前盖过他去。
说了这许多话,我有些乏,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只倚在床头问他,“既如此,何故殿下还要来集芳殿?总不至当真是来看我死的,尹子路似乎还配不上殿下的嫌恶。”
慕王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他拿出我让玉碗儿带去慕王府的那块帝王绿翡翠,神色受用地摩挲了两下。“因为此物。本王将他赏给你,你有求于本王时又将它送了回来,我觉得颇为有趣。”
我望着那块绿如菠菜、透如朝露的翡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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