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送到韩家潭福寿班的‘下处’。朱桂芬一看具名‘金老爷’,茫然不复省忆,问宏兴店的伙计:“这金老爷干什么的?”
店里的伙计为了叫*,已经跑了两趟了,如果这一次再落空,还得跑第三趟,所以有意骗他一骗:“是山东来的粮道,阔极了!脾气也好。朱老板,你这就请吧!”
天气正热,朱桂芬懒懒的不愿意多动弹,实在不想出这个局。无奈来人一再催促,路又不远,心想去打个转也不费什么工夫。果然是个‘阔老斗’,弄他个一两千银子,岂不甚妙?这样一想,便兴致勃勃地换了衣服,出门上车,由樱桃街穿过去,很快地到了宏兴店。
“有位金老爷住在那儿?”
“来,来!朱老板,”这回是刘秃子招呼,“跟我来。”
进了金玲所住的那座院子,他指一指北屋,转身而去。
朱桂芬穿过天井,上了台阶,照例咳嗽一声,然后径自推门而入。北屋是里外两间,外间客座,里间卧室,从棉门帘中透出阵阵鸦片烟味,不用说‘金老爷’是在里面等。
等一掀门帘,朱桂芬愣住了。那里有什么金老爷,是个二十多岁的艳妇躺在烟盘旁边。莫非是走错地方了?这样想着,赶紧将跨进去的一条腿又缩了回来。
“佩芝,干吗走呀?过来!”
这让朱桂芬更为困惑,站住身子问道:“这是金老爷的屋子?”
“是啊!”
“请问,金老爷呢?”
金玲格格地笑了,笑停了说:“我就是金老爷。怎么着,你没有想到吧?”
朱桂芬不答,踌躇了一会,决定留下来。为的是好奇,先要弄清楚这位‘金老爷’是何身分,再要看这位‘金老爷’拿自己怎么样?
于是,他笑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真的管你叫金老爷?”他问。
“店里叫我金二爷。我本名叫金玲,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一说金玲,朱桂芬想起来了,失声说道:“原来是从天津来的金姑娘啊!”
金玲笑笑不答,指一指烟盘对面说:“来,躺着!替我烧一口。”
‘相公’伺候‘老斗’,烧烟泡是份内之事。朱桂芬心里很不情愿,故意拿北方‘优不狎娼’的规矩作借口,歉然笑道:“金老爷,我们的行规,可不兴这个!”
金玲一听就明白了,他是故意倒过来说,心中冷笑:你别昏头!你当你自己是嫖客?这样想着,便随手拉开梳妆台,两指拈起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你这是……?”朱桂芬愕然。
金玲斜睨微笑,“叫*不就得开销吗?”她说。
这是很不客气的话。但朱桂芬不敢驳她,京里优不如妓。道光以前,相公见了妓女,得请安叫‘姑姑’,如今的规矩虽不似前,但果然认起真来,朱桂芬在理上要输。而况,金玲此刻又是以‘金老爷’的身分叫*,情况更自不同。朱桂芬无奈,只好道谢接下。
一接了银票,便得照伺候老斗的例规行事。朱桂芬撩袍上炕,拈起标签子,烧好一个‘黄、松、高’的烟泡,装上烟斗,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雪白的纺绸手绢,抖开了擦一擦烟嘴,才将烟枪隔着灯递到金玲唇边。
金玲并没有烟瘾,备着烟盘只为待客方便,就是要朱桂芬打烟,亦不过借故安排一个同卧并首的机会。因此,几筒烟一口都没有吸下肚,喷得满屋子烟雾腾腾,却将朱桂芬的瘾头勾了起来。
“你真是糟蹋粮食!”他笑着说。
“原是抽着好玩!”金玲问:“你呢?”
“我是烟嗓。”
“那,你抽!”
朱桂芬巴不得这一句。用极干净俐落的手法,一连抽了八筒,不好意思再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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