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好歹也是个书香之家，我和苏言诺从小就接受父母严格的教育，起码在道德底线这一方面，我坚信我们是不会逾越规矩的。

    可苏言诺为什么会牵涉进这种案件里？

    一时间，我脑子里乱哄哄的，等法院的人都走了，我再看向苏言诺，他好像还是没有要跟我解释的意思，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懒懒的靠在床头。

    我心底有些悲凉，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他一身傲骨，又有才华，清高到没朋友，甚至跟这种世俗社会格格不入，这样一个他，怎么会干出抄袭他人作品的事？

    我站在床前，他躺在床上，我俩就这么对峙着，沉默在空气里蔓延，谁都不肯先开口说第一句话。窗子没关，一阵风吹进来，那张法院传票被风吹起，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正落在我的脚边，上面被告的名字很是刺眼。

    苏言诺动了动身子，手伸到枕头底下摸来摸去，居然摸出了一盒烟，然后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打火机，打了几次终于点着，两根手指夹着烟颤巍巍的送到嘴边，吸了一口。

    我胸腔里憋的那团怒火砰的一声爆炸了。

    “抽抽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抽烟！”我上前一步夺过他手里的烟，狠狠甩在地上，用力碾了两脚。

    “苏言诺，你没事吧？这是病房，医院里禁止吸烟的！你这东西都是从哪来的？你就算不为别的，为你自己的身体想想好吧？你得的是尿毒症，尿毒症！你身体本来就已经很脆弱了，现在还敢这样抽烟？你不要命了吗？”

    我嚷的歇斯底里，连苏言诺都愣了一下，推了推镜框，眼镜片后面那双眸透出一闪而过的惊讶。

    许久，他苦笑一下，声音里带着些自嘲，“我这命不值钱，不要也罢……”

    “小棠，”他目光转向别处，脸上浮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漠然，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你还念着咱们之间的情分，就把我的身后事办的简单点，和爸妈葬在一起就可以了……当然了，如果你对我还记恨，大可以不用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到时候尸骨随风飘散，飘到哪里去都一样……”

    我闭起眼睛，狠狠咽了几口唾沫。

    我很想把这团烂泥揪起来好好问他一句，苏言诺，你特么说的这叫人话吗？

    我对他还记恨？我不念情分？哈，我就是太顾念小时候那点情分，太把苏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放在心里，我才会忍受他对我十年的打骂，即使到了这份上，我还想方设法的赚钱给他治病！

    可现在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又算什么？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是我自作多情，我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命，而他的命在他自己口中，却又那么一文不值。

    那时我有一种虚空感，似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白费力气。

    从小到大，我只觉得他这个人心气高，目空一切，可没想到，他竟然冷漠自私到这种程度，只有他自己的喜怒哀乐，根本不为我想想！

    我脑袋被愤怒顶的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的跳，深呼吸几次，安慰自己道，或许他不是那个意思，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情绪脆弱，说出些不受理智控制的话。

    我捡起地上的法院传票，缓缓坐在他床边。我打量着他，他又瘦了，虽然骨架子大，但人一瘦下去，就显得没那么精神。他腮边凹陷了不少，皮肤又黑又干，眼底还有重重的黑眼圈。

    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在这生命中苟延残喘的时刻。

    我平静下来，也不怪他了，只是轻声对他说，“别想那么多……我不会让你死。”

    “是吗？”他抬眼看我，眼中有种复杂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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