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弱穿着松松垮垮的亚麻色长衣,交领开口很低,甚至可以看到精健壮实的小腹。身上皮肤不似脸上的病态苍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他随意躺在雪松缠枝罗汉床上,半干头发濡湿了米色描花靠枕。柔软细麻布里,随着他起伏的胸膛,腰侧一道狰狞伤疤时隐时现。
紫丝勾边白皮靴子阴影里踏出,有人轻启莹紫唇瓣,低笑出声:“鲛弱大人,别来无恙。”
鲛弱睁着眼,不动,也不说话。
“二公子密令,”那人举起骨节分明却满是伤痕的手,凭空摸出一张白信封,一角的火狐艳如血。“殿七公子将与汝同去。”
鲛弱终于开口,声音冰冷:“皇甫白耕。”
他笑:“大人已经不能这样叫我了。”
“应称,‘白耕令官’。”
鲛弱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吾非效诰公子。”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呀。”那人掩唇。“殿君应身体抱恙,在一个月前下过诏,命二公子代理殿务三个月,大人忘了?”
鲛弱闭上眼,不再理会。
那人离去。
桌上白纸红纹,夺目异常。
无惜擦着头发走上楼,刚进门就看见鲛弱躺在罗汉床上睡着了。桌子上是留给她的木樨糖。她翻出一张羊毛薄毯,轻手轻脚盖在他身上。即使屏住呼吸c恨不得把心跳都止住,鲛弱还是醒了,他邪邪一笑:“你这是关心我?”
无惜眼珠子溜了两溜,一本正经:“不,我是觉着大人娇躯,被他人瞧见了有失威仪。”
鲛弱拢好领口,冷了脸。
“好啦好啦,你累了就睡会儿吧。”无惜站直,叉腰,居高临下地看他。
鲛弱把双手枕在脑后,十分惬意:“唔待会儿顺便把我的衣服洗掉。”
“凭什么,不洗!”无惜一脸视死如归。
鲛弱看着她,笑。
“我是不会屈服的!”
他继续笑。
无惜撇撇嘴,拿条干毛巾丢在他头边:“唉我洗就是了。擦干头发再睡。”
她把两人的衣服洗净晾开,厨房那边已经传来了阵阵香味。无惜跑过去,正想说“好啊不是要睡觉吗怎么又起来了!”鲛弱转身,把沾了蜜捣成泥的玫瑰馅的半截手指伸进她嘴里,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无惜呆住,反应过来连忙拿开他的手指:“喂,你洗了手吗!”
他洗干净手,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温柔且认真地说:“没有。”
“鲛!弱!”
“洗了的,怎么会没洗嘛。”他笑,眉眼弯弯,如春风过境,繁花万里。
无惜趁他不注意时在他身后做鬼脸。
“你忘了买茉莉。”他说。
“你又没告诉我!”
他忽然笑出声:“其实,你可以自诩为百花仙子,变几朵茉莉出来。”
无惜见他瞥了眼自己的头顶,不由伸手去摸,没想到摸下一把迷迭香花瓣。
“鲛弱!”
“百花仙子!百花,撒花撒花啦啦啦”
“走开走开!总拿我开玩笑”
吃过午饭,雨渐渐停了,带着雨珠的花瓣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四周,是花朵拔节的声音。
阁楼里有两张卧具,一张是镂空海棠纹银杏木拔步床,一张是雪松缠枝罗汉床。她和鲛弱抓阄,无惜抓的是罗汉床。
鲛弱现在盘腿坐在拔步床上,搭着羊毛薄毯。和人用千里铃讲话,讲完,睡觉。
无惜看了一半的戏文小说,拿香箸拨燃了青梅瓷炉里的安神香,觉得无聊,于是出去走走。
弯弯绕绕进了深幽小巷,周遭粉墙黛瓦,燕尾飞檐。一株小红枫从瓦当上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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