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绚丽阳光如利剑破云而出。无惜趁阿罔没起床,遛出府去。
到昭黎时,久安早市开张了,摊上摆着还带露水的时令鲜花果蔬,早点蒸汽让整条街看起来像仙境。
这里到处都是花,窗台上c屋檐下c鸟笼旁全是各色各样的花无惜在这成堆锦簇中,看见个举着无数纸风车的人。她想起久安那个戴银铃铛拿风车来回跑的小孩子,于是走过去,要了一个红风车。
昨天重阳,无惜咬着笔杆写了封家书,让管家带了信和很多东西回京城。送他出了城门,便与掌柜c阿罔和她的朋友远远,一同去罗净山。
因为是重阳,又不少人来这里登高望远,阿罔和远远互相打闹,将领口发髻上戴的茱萸都弄破了,鲜红汁水粘了满手满脸。罗净山上只有一个很偏僻的小潭,无惜懒得带他们走这么远,于是让马车停在山麓稻田中,谁知阿罔和远远一下车就不肯再回去了。
她没法子,留鸢尾和几个家丁照顾二人,自己和掌柜上山。
和空音方丈饮菊酒c听禅宗故事,微醉,于是要了客房休息,等他们下山时已是傍晚。水泽旁的蒹葭正苍苍,迎着落日斜阳分外好看。阿罔自半边枯黄的草地跑来,见到她很是开心,连蹦带跳地拽她去放风筝。
无惜给阿罔和远远发了糖和糕点,坐在田埂上叼根草,听阿罔絮叨。她的一身嫩绿如意双绣折枝齐胸襦裙在漫天秋色中很是耀眼,像株迎风招展的小树。双丫髻束以嫩绿绣珠发带,坠在颊侧显得很是乖巧可爱。
“阿婆教会了我绣燕子呢,还说等我练好了,就让我学双燕。远远还会做烙饼了呢,一开始把烙饼烤焦,后来越来越好吃了,等回去,咱们一起吃吧!他还特别喜欢摆弄木头,风筝的摇轮就是他跟阿公学做的”阿罔用草茎逗弄草绿蚂蚱,嘴里一刻也不闲着。
无惜本来打算责备鸢尾不该放任两个小家伙去打扰民宅,但听她这样说,倒是有些于心不忍。
“小姨!”
她看田那边的大水牛看得正出神,听到阿罔叫自己:“嗯?”
“我和远远,明天可不可以再来”
“你——”她故意拉长了调子,“倒是可以,不过远远,还要经过他爹娘同意。”
“谢谢小姨!小姨最好啦——”
耳畔垂悬的千里铃一震,她用手弹挑,里面传来鲛弱的声音。
“你在哪里?我现在到了昭黎。”
无惜伸手示意阿罔噤声:“我在礴月,和阿罔一起。你在昭黎哪儿?”
“久安。你把阁楼收拾好了吗?”
“都打扫干净了。”
鲛弱那边传来很杂乱的声音,摔东西c赔笑c杯盏相撞c年轻姑娘娇嗔c还有男人叫囔着上酒他过了一会儿,说:“明天上午,你到久安靠河的早市等我。”说完,匆匆卸下铃铛。
无惜“哼”一声:“真是的”这是她一个多月来,第一次听到鲛弱的声音。
次日,昭黎,久安城。
在某个摊子里入座,要了两笼水晶虾饺和一杯安神养胃的“炭露”,吃完,等千里铃响起,去一条巷子找鲛弱。
青石板湿漉漉的,两侧高墙雪白,燕尾檐华丽繁复。鲛弱一身墨蓝飞鱼长袍,闲情气定摇着乌木折扇,依旧是不染凡尘的模样,虽然他身后就是整个久安最大的青楼。
她把一个双面绣桃花的锦囊递给他:“都在里面。”
“还以为你找不到我。”鲛弱掂掂分量,“不去里面玩?”他指的是青楼。
无惜眼前已经有点晕眩,像蚊子在眼睛边转圈圈。“不去,我没睡醒,先回久安了。”
鲛弱没说话。她看看飘出靡靡之音雕梁画栋的青楼,胃里一阵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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