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孑民先生主张亦与弟同,并嘱吾兄致意于静安先生。
面对北京大学如此良苦用心和殷切之忱,王国维实在不能拒绝遂收下了200元“金”,接着便写信询问研究所有关情况:“研究科有章程否?研究生若干人?其研究事项想由诸生自行认定?弟于经、小学及秦汉以上事(就所知者)或能略备诸生顾问;至平生愿学事项,力有未暇尚有数种,甚冀有人为之,异日当写出以备采择耳。《国学季刊》索文,弟有《五代监本考》一篇录出奉寄。”
北京大学收到王国维的《五代监本考》一文后,随即便刊登在《国学季刊》第一卷第1号上,由此便开始了王国维与北京大学短暂而有意义的合作。在效力于北京大学期间,王国维作为一位有着高深学养且不愿素食的学术大师,他认真履行着自己通讯导师的指导之责,为北京大学研究所研究生拟定了学术研究题目。对此,王国维在写给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主任沈兼士的信中说:“前日辱手教,并嘱提出研究题目,兹就议事鄙见所及,提出四条。”为了使读者及对王国维所提学术研究题目有兴趣者,深刻了解王国维的学术研究路数,以及他作为学术导师所体现出的负责精神,兹录其所提四条研究题目及研究方法如下:
一、《诗》《书》中成语之研究
说明古今言语文章,无不根据于前世之言语。今之言语中,有元明之成语;元明言语中,有唐宋之成语;唐宋言语中,有汉魏六朝之成语;汉魏言语中,有三代之成语。凡此成语,率为复语,与当时分别之单语,意义颇异,必于较古之言语中求之。今之成语,我辈得求之于元明以上之言语中;汉魏六朝之成语,我辈得求之于三代之言语中。若夫以《诗》、《书》为三代言语,其中必有三代以上之成语,然今日所存言语,无更古于三代者,其源既不可求,其语亦遂不可解,然犹可参互求之。
今略举数例,如:《诗风》“子之不淑,云如之何”,《传》《笺》均以“善”训“淑”。不知“不淑”乃古成语。《杂记》载诸侯相吊辞曰:“寡君闻君之丧,寡君使某,如何不淑。”《曲礼》注载古伤辞曰:“皇天降灾,子遭罹之,如何不淑。”《左》庄十一年传,鲁吊宋辞曰:“天作yín雨,害于粢盛,若之何不吊。”襄十四年传,鲁吊魏辞曰:“寡君使瘠闻君不抚社稷,而越在他境,若之何不吊。”古“吊”、“淑”同字,“若之何不吊”即“如何不淑”也。是“如何不淑”一语,乃古吊死唁生之通语。“不淑”犹言不幸也。“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者,言夫人当与君子偕老,而宣公早卒,则子之不幸,将如之何矣。《王风》“遇人之不淑”,亦犹言遇人之不幸,与遇人之艰难同意也。又“陟降”一语,亦古之成语,其义为“陟”,或为“降”,不必相兼。《大雅》“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是陟而连言降者也。《周颂》“陟降厥士,日监在兹”,是降而连言陟者也。《尚书》多言降格,格之本字为各,其字从久,与降字形、声、义三者皆相近,故陟降一语又转为“陟各”。《左》昭七年传“叔文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正用《诗》语。恪即各之借字,“陟各”即“陟降”也。古“陟”“登”声相近,故又转为“登假”。《曲礼》告丧曰:“天王登假”;《庄子养生主》曰:“彼且择日而登假”;《大宗师》“是智之能登假于道也”;若此“登假”,亦即“陟降”。《书文侯之命》言“昭登于上”(《史记晋世家》引今文),《诗大雅》言“昭假于下”,登假相对为文,是“登假”即“陟降”之证也。又转而为“登遐”。《墨子节葬篇》“秦之西有义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上,则谓之登遐。”“登遐”,亦即“陟降”也。上所举“陟恪”、“登假”、“登遐”诸语,皆举其一端言之;则《诗》之“陟降”,于《大雅》义当为“陟”,于《周颂》义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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