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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似怜人瘦损,众中不惜搴帏问。

    陌上轻雷听渐隐。梦里难从,觉后那堪讯?蜡泪窗前堆一寸,人间只有相思分!

    在这里,王国维向人们营造了这样一种景况:一位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在凄风苦雨之夜与宝马香车里的富贵娇娘于梦中邂逅,但自惭形秽的他并没有勇气上前问讯追求。突然,一阵远去的雷声使书生猛然梦醒,他呆呆地面对窗台上已经流淌积聚一寸高的蜡烛血泪,除了心中怀着一份无奈的相思之外,他一无所有。这种梦中之“境”与白昼之“意”相互jiāo融,确实是一种“凿空而道,开词家未有之境”。与这阕《蝶恋花》相比,下面的《蝶恋花》则又有着另一种清新气象:

    百尺朱楼临大道。楼外轻雷,不间昏和晓。独倚阑干人窈窕,闲中数尽行人小。

    一霎车尘生树杪。陌上楼头,都向尘中老。薄晚西风吹雨到,明朝又是伤流潦。

    独倚阑干的窈窕靓女,看似悠闲地倚靠在高楼栏杆上数点着街上行人,忽然一辆马车急驰而过,卷起的尘土顿时遮盖了行走中的一位老人。猛然间,自命清高的窈窕靓女却联想到自己的花容月貌和自命清高,在不久的将来不是同样要慢慢衰损而无可挽留吗?一种无奈,一种凄清,一种看似悲天悯人,实则是在对自己命运的一种可怜。在这里,王国维不仅将“境”营造得如此流畅而鲜活,而且“意”也表达得如此丰富而深邃。回味全词,这不由不让人揣度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人生态度呢?于是,我们毫不怀疑龙沐勋先生将王国维的这阕词作为压卷之作收入《近三百年名家词选》中的理由,因为这根本不需要理由和解释。

    当然,我们如果只关注到王国维在填词上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罕有lún比”之成功的话,那似乎有一种舍本逐末之嫌,因为他在词学理论上的成就,更是前无古人而至今也没有人能与比肩。下面在介绍王国维词学理论扛鼎之作《人间词话》之前,不妨请读者回过头来重新阅读一下他在《人间词乙稿》序中关于“文学之工不工”的论述。之所以有此建议,只是我的一个贸然设想:如果将这段论述当作是王国维构建中国词学史的纲领的话,那么只要他愿意投入部分精力来进行构建,凭借他的卓越睿智和非凡才华,以及深厚学养和严谨的治学精神,他一定会给后人留下一部充满哲学思辨色彩的煌煌的中国词学史。可惜的是,我们至今也不能明了对自己词学成就极为自负的王国维,为什么没有沿着他所构想的词学轨道前行,而是转身又投入到了戏曲理论和戏曲史学的海洋之中。如果说遗憾有时是一种美的话,那么王国维留给我们的这种美实在是精妙绝lún的,好在他还有一部《人间词话》,这就足以弥补人们心中对他的期待和敬爱了。那么,一直以来被词家奉为词学理论圭臬的《人间词话》是怎样一部经典之作呢?

    自光绪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11月于《国粹学报》上分三期连载的《人间词话》,是王国维运用中国传统词话方式所写的一部文学批评著作。在这部著作中,共收录词话64则,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对词学理论中的“境界说”进行阐述;二是以时代为脉络通过对历代词家之作的解析,对如何创造“境界”以展示诗词魅力进行分析;三是通过对历代文学体式演进过程进行解析,作为词学理论中“境界说”的补充和延伸。王国维认为:“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由于前面曾以“境界”一词作为诠释“意境”的参照,似乎给人一种“意境”才是评价一阕词精妙与否的惟一标准之嫌疑。其实不然,我们所要表述的一阕词如何才能算是精妙,主要还是看它是否真实地表达了一种深切的生命感悟,而王国维所说的“境界”恰恰强调的就是一种精神高度和价值襟怀,这两者并不冲突或者说在根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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