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也,天寒气清,景阳在众人的注视下登上了庆典的高台。
前头先是宋嘉历走上去,引得一片山呼:殿下千岁!到景阳走过去时,只听得妇孺们咬耳朵嘀咕道:这就是卫国来的公主吧?能配上咱们孤竹君吗?前阵子不是说让人劫了去?
这都是什么区别待遇?孤竹君是殿下,公主就不是殿下了?
景阳直视着前方的路,这人山人海的场景并不能使她侧头一视,不是她心无旁骛,实际上她被满头的珠翠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了,更别说想转一转。一层层华服包裹着,明明已经入冬了,这百步的距离还是让景阳生生走出了汗,身后宽大且长的裙摆在地上开出了巨幅的牡丹,在他人看来是华美非常,对景阳来说则是纯粹的负重前行——此时的景阳就像拖着巨大尾巴的孔雀似的,不,孔雀还好点,起码头上是松快的。
高台在九十九级台阶之上,景阳站在最末一级,抬头看高台上的宋嘉历,日光底下,只见一个黑影。这一仰头没看分明什么,倒是差点被满头的装饰给带得翻倒过去,幸而景阳有功夫在身,若换了旁人是绝对稳不住。
和真在身后托着裙摆,景阳却疑心她是在拖着,将体重也压上了,否则怎么越走越重?八十八,八十九,九十,景阳咬着牙,忍着腿抖,终于只剩下了九级。
一只手突然伸到了眼前,仿佛上神救赎,景阳认得这双手,抬头,盛装的宋嘉历伸出一手来,含笑注视着她。
“剩下的九级,加上剩下的人生,我陪你走。”宋嘉历在景阳搭上他的手那一刹轻声道。
那你岂不是捡了大便宜?我走九十,你走九步,景阳暗自腹诽,这样的话是这时候能说的?和真还在后头托着裙摆呢,若是被她听出了端倪可了不得。
这么想却只一步,剩下的八步,景阳心中都被一种隐秘的欢喜填满,心中有了重量,脚下便不觉得沉了。
“殿下千岁!”百姓的呼声在两人转身面向大众的那一刻又响起,这回,站在宋嘉历身旁的景阳算是蹭上了“千岁”。
千人之上c万人之上,景阳心中莫名地激动,仿佛是来自血液里的涌动,来自骨子里的使命感,从她义无反顾地踏上青唐郡,到研究药方的废寝忘食,她总能感到一种不知来自何处的召唤,无论如何,无论自身安稳与否,都要救民于水火。
“孤,孤竹君宋嘉历,今日在此告青唐官员及百姓,今携月公主手,共观运河重修大典,运河万古不废,本君之心世代不变。”宋嘉历握着景阳的手,对着青唐的万千百姓宣誓,一字一句,郑重无比。
景阳费力转头,看着宋嘉历的侧脸,心中霎时柔软得不行,一时间脑子里翻涌出许多东西来,“大王真是英俊神武呢”“我还没娶妻,不好平白污我清白”“正好,我也有点喜欢你呢”
宋嘉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到底,是她的,谁?
——
两位殿下露过脸,接下来便是几位大人主持庆典事宜,其实这庆典,就是募捐活动,要的就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疫情平息下去了,青唐郡有钱的有力的都恢复了往日生机,也该为长远大计做贡献了。
崔式燕作为五郡督查,自然要先开口,本来,这种“庆典”他见得多了,也做得多了,青唐郡又是富庶之地,有大大的油水可捞。若是在平时,他定然有十二万分的兴致来陈词,可这回,有这位“圣之清者”的孤竹君在,恐怕半分手脚也做不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于是崔大人潦草讲了几句便笼着袖子躲到一旁了。
接下来便该是郡守辛大人了,辛大人的气色则更是不好,平日里辛大人虽身子单薄,到底脸上还是有些血色的,今日面上是彻底苍白了,像是受了极大的寒。可他袖中还揣着那白瓷的汤婆子,里头灌着滚水。汤婆子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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