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收到汤婆子的辛雪夫乐得像个孩子,听得送礼的小厮说是戚知事让送的,他便亲自接过礼盒来,小心翼翼打开——先是看见个缀着红釉彩的白瓷盒,梅,是梅,辛雪夫颤着指尖打开那瓷盒,看见里面不偏不倚地躺着一个轻巧圆滑的汤婆子,也是白瓷的,也零星缀着几点红梅——冬天又来了,这个冬却不似往年那么难熬了啊。
辛雪夫赶紧令人烧了热水,他自己亲自灌了那汤婆子,也不管此时天未大寒c那汤婆子烫手,就紧紧地攥在手中,还藏进袖子里,周身上下便由这一处而温暖起来。
郡守府里都知道郡守畏寒,不过,今年的寒冬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些。看着郡守大人喜气洋洋地在府中走来走去,袖中不知藏了什么宝贝,众人也都欢快起来,毕竟郡守大人那一张苦脸摆了几年,难得脸上有快活的神色——冬天到了,春天还远么?
怀着对春的希冀,青唐生机萌动,所有人都舒展腿脚,为运河重建做着准备——青壮年从瘟疫中恢复过来,肩又能扛手又能提了;妇女们则赶制冬衣,为御寒做准备;就连孩童们都拉着手通街地唱着新编的歌谣,“重修运河孤竹君,青唐来年柳青青”
景阳在驿馆内枯坐,纵使屋内烧着炭火,她还是从内里感到一股凉意,冬天,对景阳来说,向来是不好过的。
庆典在即,景阳已早早地被安排了装扮,虽说宋嘉历的意思是庆典从简,减轻青唐百姓的负担,但和真这边却要极尽奢华,让景阳这卫国“公主”在许国出尽风头。
“殿下,这次庆典可是立威扬名的好机会,殿下一身代表了卫国的荣光,到时候殿下光彩夺目,那孤竹君日后才不敢慢待了您去,也不敢轻视咱们卫国。”和真理出华服珠玉来,一样一样摆在景阳面前任她挑选。
景阳苦笑,这牵思效用果然不错,和真完完全全将她当做了正主,尽心尽力地在为她打算呢。
“这衣裳是出国前刚按殿下的尺寸裁制的,如今怎么不大合身了?”和真看着景阳,又看了看略窄了些的衣服,狐疑道。
景阳扶额望天,这些日子来在驿馆中是吃得好了些,可衣服不合身也不能完全怪她——宋嘉历说那真公主今年才十五六岁,景阳长了她几岁,比她多几两肉也是应该的。说起来,她景阳也是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苗条女子,纵使腰上长了些肉,总体来说,也是苗条的。和真她自己穿多大的衣服,心里没数吗?还好意思用这种“求您少吃点”的眼神看着她?
为了避免漏出破绽,这回轮到景阳费力圆谎了。景阳笑道,“去国离乡,有些水土不服,这才水肿了,吃一帖消水肿的药就好了。”
古往今来,女人对于自己体型上的变化,通常会统一口径,是肿不是胖,消了肿就万事大吉了。
顶着满头的珠翠,景阳连宫步也走不利索,一步一扶头,景阳问:“这分量恐怕也太足了些?”
和真摇头道,“按照规制这只是见下臣的装束,若是成婚当日,还要再加上一倍。”
宋嘉历可真是大赚了一笔啊!景阳咂舌惊叹,且不说其余嫁妆了,就是这头顶上的也是连城之数。只苦了她这用头搬运的苦力,费力不讨好大抵如此。
不知这公主能扮到几时,兴许几天,兴许就这么一直扮下去?顶着一头的珠翠到天荒地老?不不不,景阳摇头,活得了多久还是个无解的问题,海没枯她就烂了,想这些没用的干嘛?不如想想师父,也不知师父有没有收到信,也不知师父的身体好些了没,老头子中了寒毒的第一个冬,也不知他能不能撑过去
这些问题,她不能同任何人讲,即使对宋嘉历,她也只能问一句,“信送到了吗?有回信吗?”
宋嘉历点头,“按照往常来说,是该到了,回程的信约莫在两三天后送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