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你我有着天壤之别,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者,此事乃天机之密,一旦泄露,先生将永无超生之日,而我等亦会从此灰飞烟灭。”牧师道:“就信奉而言,在下相信只要是行主之善道,宣主之教化,将来必获主的救赎,从来没有永不超生一说,所以孟先生就不用为我操心了。”孟易乾道:“这不就是孟某所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吗?先生与我各奉其道,终谈不到一块去。”牧师说:“但在下也相信你们夜歌族的那一套,你我也算是异曲同工。”
孟易乾不愿细究信仰之事,说道:“孟某主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谈。”牧师道:“你只是担心你自己罢了。”孟易乾微微一怔,“先生何出此言?”牧师说:“如果你坚信自己是在行善,谈何害怕报应?”孟易乾说:“先生年纪尚轻,并不了解天道之律。”牧师道:“我主耶稣为替世人赎罪,甘愿被钉十字架于各各他山上。临终之时,仍祈求神原谅世人的愚昧无知。一个真圣人,他不会惧怕任何劫难,只因他对自己所秉持的善道深信不疑。”
孟易乾说:“孟某非圣人,孟某所作之事皆出于个人意愿。”牧师道:“但你希望自己是一个圣人,我深深的感受到你的渴望。你本是伏魔者,却最终堕落为魔。你深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羞耻,所以一直渴望做些什么来弥补这个心灵上的缺憾。或者说,你渴望与其它恶魔有着本质区别,即使这种区别不为世界和你所信奉的神祇所认同,但你仍然希望这种区别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自我安慰的藉口。”
孟易乾目光惊愕,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对方每一字一句,都说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只听牧师又道:“你还有更多觉得惭愧的事。你觉得自己没能救族人于危难,便恨自己无能;你杀入乾清宫,本想血洗皇廷,最后却只杀了个阉宦。你深知族人之死,最主要的原因是皇室的腐败,可是你的剑却始终不敢割断帝王的咽喉,那是因为你脑海中各种君臣观念根深蒂固,你超脱不了帝权天授的束缚,你觉得那是逆天而行。多年之后,你却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懊恼,你恨一家百余口,最后竟以一条太监的老命所抵,你恨自己当时懦弱。
“你成魔之后,竟将积压多年的怨恨发泄在本来罪不致死的灵魂上。你带着极端种族歧视去看待来自不同民族的灵魂,非你族者,全被你清洗干净!那是因为你已不惧罪孽,你开始放纵自己仇恨。但漫长的岁月终将你的仇恨之心淡化,如今每当你回首往事,你都总是刻意回避自己肆意妄为的历史。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你不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还会增添罪孽,殊不知罪孽已在你灵魂深处生根发芽。或许天地已不再责备你的罪行,但你却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所以你渴望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善事,为求从自责中超脱。”
孟易乾简直哑口无言,他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没错,这些都是自己心底里的渴望,救赎一个不可能被救赎的枉死灵,也是受到这种渴望的驱使。他曾想过到底是什么触发这股渴望,是自责?是自救?还是初遇邓伊彤时,让他莫名的感动?他想过许多,却依然没有答案,殊不料今天由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的嘴里,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觅的理由。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先生所言极是。”沈思泉却道:“不是吧老孟?你竟然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牧师笑言:“我是在胡说八道吗?”沈思泉道:“你当然是在胡说八道!你懂我家老孟吗?我们好像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就摆出一副了如指掌的态度?”牧师道:“那要不,我也发表一下对你的评价?”沈思泉“呵”的讥笑一声,“我正想听听你对我有什么谬论!”
牧师闭目片刻,徐徐说道:“一个被恐惧蚕食得体无完肤的灵魂,一个在沙场上临阵退缩的逃兵。自从你父亲意外逝世,母亲舍你而去之后,你的一生都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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