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8.白小鬼(第1/3页)  [七五]毒书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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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高知道,他是考不中这个进士了。

    如今他已四十七岁,自以为修炼到炉火纯青的文章功夫,拿到场上一试,凄凄惨惨,只落得被二十几岁年轻后生不屑一顾随手抛下。中乡贡以来十数年的梦一朝醒了。其实他不是被他爷爷他爸爸他长兄他母他妻耽搁,他就是才学不够。考不中了考不中了,他命里没有做宰相的份。

    算来,能做宰相的人物,到他这个年岁上,大约该做到……唔,开封府尹了吧?吕夷简权知开封府时,比他如今还年轻哩。

    下次开进士科,没意外是三年后,季高正好半个一百岁,实实在在一个老夫。

    没指望喽。

    季高把五年里瞎折腾赚来花剩的银子归拢一下,打算回乡。年纪大了体力不济,他寻思找个鞍前马后伺候的人,就去找前些年丁谓还在时被他一日两饭供应着帮忙装神弄鬼的小乞儿。

    乞儿过了这几年,身形也拔高了,成了半大小子。听了季高来意,他一口就回绝掉:“我就是个虱子,也是京城的虱子,谁同你乡下去吃庄稼汉的汗泥!”

    那上元县,也不是乡下呐。说不通乞儿,季高又寻到上京来讨生活的小伙计豆子。

    豆子为着季高仗义救助江氏父女,倒是敬他三分。可豆子如今已娶妻生子,每日茶楼里讲笑话逗乐为生,好几家买卖还过得去的茶楼排着队请他。这样好日子,也没有抛下就走的道理。

    没奈何,季高随便找牙婆买了个僮儿。

    出京才两日,僮儿先是嫌稀粥小菜味道淡薄吃不饱,又说走路多脚疼要赏银。纵是季高不头痛,他荷包也渐渐痛起来。牵牵绊绊的,才刚到许州境,一个不留神,僮儿并荷包竟一总失了踪影。

    失了这一笔钱财,报官吧,打点起来怕还失得更多些;不报官吧,心里不平不说,回家路费不够,怕是又要沿途到处记账写信看相卜宅,赚些零工钱。

    好在此地乃是许州城,季高回忆一阵,记起先前在丁谓那里时,与一个叫钱惟演的相熟些,这钱大人此时正是在许州做通判。他就收拾利落自己,去见钱惟演。

    这钱惟演是先前吴越王钱俶的儿子,随着乃父降我大宋,颇受优待。兼着他本人有些才学,草拟诏令又快又好,故而做过翰林,做过枢密副使,一路做到工部尚书。

    只是此人性情懦弱,墙头之草,丁谓得势便随丁谓打混,丁谓失势又跟风反咬。结果王曾冯拯大治丁党那阵子,他虽未跌到泥里,却也招清流一派的厌恶,被寻个借口调出京外,辗转几年落在此地,虽蒙恩赐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总归参与不了朝政机要,是个不中用的假宰相。

    这钱惟演既然胆小,事情就好办了。胆小的大官,总是容易信些神鬼报应,季高这个假半仙,摆摊算卦时就没少忽悠这位钱大人,忽悠多了,倒似真有了两分交情。

    季高依旧仙风道骨的,和钱大人坐在一处品茶。丢银钱的事他当然不会提,有碍仙家风范。何况看钱惟演被他紧一句慢一句逗得神情焦灼的样子,届时出府,少得了厚厚奉上谢仪吗?

    云里雾里说些天人变化,也不免说说俗事。

    比如说,丁谓这个老狐狸,修炼得比在朝还厉害些了:听说他远在雷州,用心研读佛家因果之说,写作机锋诗文。见过的人传来消息,都说丁老好一副风轻云淡的意思。他这姿态做得倒妙,照这么着,他若运气好且活得长,东山再起莫不有望。

    说够了话,季高是高人半仙,须得不食人间烟火,辞谢了酒菜招待,带着辞不却的谢仪出来。

    时辰也近黄昏,他找个安静客栈投了,连打尖带住店,明早再行赶路。

    也是多年来支楞耳朵听人阴私养就的习惯了,季高依旧独自坐在边角小桌。等烧菜的时候,酒入饥肠,更加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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