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耐。
约莫一刻钟,才看见店伙擎着木盘一路吆喝出来上菜。季高瞧他慢悠悠东桌摆一个碟,西桌送一个碗,急得直想跳起来自己取了饭菜来,只可惜自己是斯文读书人。
好容易,伙计就差两步到跟前了,忽地一阵旋风般,斜刺里冲出个小小身形,惊得伙计一个哆嗦,托着的盘子从头顶那么高翻下来。
季高惊叫一声,急忙要站起来躲避菜汤,匆忙间腿弯被条凳一磕,差点跪地下去,幸好指头扒在桌沿,撑住了。
只是桌上半壶酒给他这一撑震倒,酒水洒得满桌满袖。
他稳住自己,再看时,桌前有个才到大人腰里高的男孩,约莫不过五六岁年纪,这孩子正举着传菜的木盘递还给店伙计。
店伙计接木盘,挑拇指:“小少侠,谢谢你!”
小孩双手连连摇动:“是我先吓到你!”他想了想,提着衣摆转了一圈,又问店伙:“哥哥你帮我看看,可没洒在身上吧?娘要骂的。”
倒是没洒身上。季高探身仔细看地上,方才也不是一点菜汤没洒,只是,真也只是洒了些许汤汁,菜叶子骨头渣米饭粒一应都无。
倒是小孩那么一转圈,季高看得更加分明。这张小脸,全然的玉雪可爱,也全然的调皮捣蛋。
不知怎的,季高看着这小孩,心中有些不安稳,说不上是烦躁还是厌恶。
伙计连声夸他身上干净得就像没人踩过的一地丰年雪,小男孩高兴了,转身就要走。
季高赶紧敲敲桌子喊住他:“那小孩,你叫什么名儿?”
小男孩回头,皱眉看看季高:“娘教我的,不能随便跟骗小孩的坏人说话!”
“我怎么骗小孩……咳,我不是坏人!”季高扯着嘴角笑一笑,做个和蔼可亲的脸出来,“你刚刚那一手漂亮的很呐,你家大人教的?”
小男孩抿着嘴巴不说话。
季高见状,扯起濡湿了酒水的袖子,故意虎起脸:“这可是你害的,等我告诉你娘骂你!”
他原想以此逗那孩子分辩回嘴,好多套几句话,谁想小男孩只是气冲冲瞪他一眼,转身跑上楼梯去了。
伙计把季高的两碟小炒摆下,季高问他那孩子的事,他顿时眉飞色舞:“客官你是念书的,自然不懂这些事啦——那小孩的娘亲可是厉害得很,功夫又好,人品又高,咱们小老百姓受人欺负求到她跟前,从没有甩手不管的!现如今都夸她是世间第一的女侠!”
“那么这位女侠的名字是——”
“啊哟客官这话问的!人家总是个女人,闺名咱们怎么能知道呢?就只晓得人人都喊她一声江宁姑姑!怎么着,您也有官府做不了主的冤屈,要找姑姑诉说?”
原来……果然……季高心道,难怪自己看着那小孩就觉心里头不宁静。
他犹豫要不要趁早结了账换家店去投,却听到半空楼梯上有女子说话声响起:“又是哪个臭小子在背后偷偷说姑姑坏话了?王三儿,可是你么?”
上菜的伙计一下子就站直了:“姑姑这是说哪里话!咱们夸姑姑都来不及,恨不能把你当菩萨供起来呢!”
季高悄悄打量,踩着楼梯一步步下来的,可不就是江宁女?阔别五年多,这女人该是三十五六岁了,可她这会看着倒比雪地小屋新寡那时容光焕发,丁点不显衰老。
江宁女走下来,路过伙计王三身边,又问他:“你媳妇身子可调养好了?再不许听信江湖骗子给她吃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你自己也争气些,起早贪晚挣几个钱,白送给开赌场的,可冤不冤来!”
“不敢了,再不敢了!”王三并起三指就要发个誓愿。
江宁女扯下他手来:“好好过你的生活就是了。老天佛祖没空关照这么多穷人,也懒着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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