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修罗，从头到脚都是令人战栗的杀意。他一步一步向前，一直走到了地牢尽头的囚室。

    陈汤王并未听到这个危险的脚步，依然蜷缩在囚室角落中睡着，发出沉重不安的呼吸。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他惊得浑身发颤，茫然抬起头来。

    “是，是你……”他的声音迅速低下去。因他看到，囚室的整扇门，都已被闻墨语踹得落了下来。

    闻墨语在他面前站定，声音远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平静：“回答我一个问题。”

    陈汤王瑟缩着蜷成一团，哀求的看着他。

    “你当年，究竟为何那般对我母妃。”

    陈汤王发出一声近乎哭泣的哀叫：“闻墨语，求你大发慈悲，杀了孤王……”

    “说。”

    陈汤王颤颤举起残破的手臂，像是要挡住什么一样。但他终于放弃了。

    “乱世之中，人命便是如此。”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闻墨语，无论你怎么想，事实就是这样。就像你亲手杀了我的女儿婉晴，你父王和仪王合谋杀了南成书--”

    “你胡说！”

    陈汤王立时顿住，连呼吸声都收住。

    片刻安静，闻墨语向前一步：“人命如此。这就是你最后的答案么？”

    “是……”

    “好。”他点点头，拔出了刀。

    电光划过，他将佩刀高高举起，然后对着大宛王的头颅，狠狠劈下。

    那从一开始便凝滞不动的画面，到此终于随着鲜血一起流动。万马嘶鸣，陈汤人打着呼哨。侍从想要挡住他的眼，他却将那只手拉开，让一切深深沉入冷眼中，烙在心底里。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伴着儿女妻妾的尸骨，陈汤王终于盼来了等候已久的死。

    闻墨语甩落刀上鲜血，收刀入鞘，转身离开地牢。冰冷的秋雨打湿了他的发，他的脸颊。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回过神时，人已在榻前半跪下。

    榻上的人依旧静静的没有动静。闻墨语握住她的手，一点点抵在自己唇边。

    然后他就握着她的手，陷入了睡梦中。梦中金戈铁马，又回到了陈汤灭国的一天。

    那一天，大宛的少年皇子纵马闯入陈汤王城，带着一整支虎狼之师，将视线可及的每一个陈汤人都毫不留情地杀掉。陈汤辉煌壮丽的王宫，连同无数宫人一起，被他付之一炬。

    陈汤王室所有人，都被他锁在马后，一路拖回大宛，关入惊羽宫地牢。王子皇孙，公主妃嫔，不分男女，无关老幼，都以最残忍的方式一个个凌迟处死在陈汤王面前。包括他自己曾经的未婚妻，王女婉晴。

    鲜血从覆灭的陈汤一直渲染到大宛王城。大宛皇子闻墨语的恶名惊动天下。那一年，他十四岁。

    无人知道，即使是在陈汤灭国的那一天夜里，闻墨语的梦中，仍然是敬武王妃被陈汤人凌虐时那看着天空的寂静双眼。梦中静静的没有声音，只有陈旧的光影清晰闪过。天是蓝色的，没有一片云彩。

    灯烛燃尽。黑暗中，有人的泪水缓慢渗过睫毛。

    “二皇子，二皇子！”

    叩门声一阵紧似一阵，将闻墨语急急催醒。他立时放开君以玉的手，在黑暗中起身向着门口赶去。

    “怎么了？”

    房门打开，所见是侍从苍白的脸色：“二皇子，陛下叫所有皇子即刻过去，说太子……”

    闻墨语心中一冷，人已朝着镂音宫方向跑去。

    镂音宫内外都是哭声。闻墨语掀开那些挡路的宫女侍从，直冲到了寝殿中。

    血。

    床帐，被褥，床前地毯，到处都是血。

    这原本，是一间新婚的椒房。只是因为他们全都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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