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件喜服捡起来，重新给她穿上。他亲手结好衣带，亲手理顺环佩，将她一身红装穿得端端整整，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仔细端详着她，含笑轻声说：“让我好好看看……好漂亮的新娘。”

    他的笑颜如此清澈无邪，并不是他在人前露出的那一个。君以锦再难撑住，偎依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她在这世上，已再无其他可以依靠的人。唯一的这一个，她却不能驻足。

    “好了。”闻弦语拥着他失而复得的薇花姑娘，声音中皆是近乎稚气的满足，“从此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你。我……会一直保护你。”

    君以锦点点头，含泪望着他的眼睛，也露出一个安静的笑颜。

    来不及了。

    她仰起脸，在他唇边亲了一下，轻声唤道：“夫君……”

    她的发丝间有薇花的甜美气息，如同陈年的酒酿，醉人心神。闻弦语回身从案上取过两个杯子，亲自斟满酒，递了一杯给她。

    “我从前身为大宛太子做的事，对不起。”他低声说，“以锦，国仇家难，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望你肯给我个机会。一个便好。”

    “什么机会……”她失神地问。

    “一个……让你重新欢喜活着的机会。”

    片刻安静，君以锦点点头，指尖发颤，接过了那个白玉雕琢的合欢杯。

    更鼓响起。水晶珠帘外，金荼静静挥手，带着所有宫女侍者无声退下。一室内外，皆是寂然。只有君以锦的钗环声声轻敲在玉枕上，发出悦耳又落寞的声音，在大宛王宫静默的夜里荡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

    他的指尖极轻地抚去她眼角泪痕，低眉浅声耳语道：“还是痛么？那便不要了……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君以锦睁大泪眼看着他，却硬是牵出一个淡淡笑颜：“我不怕，无论你怎样，我都是喜欢的。薇花公子……夫君，你想对阿锦如何，便如何……”

    来不及了。

    闻弦语发出个半是笑半是叹的声音，倏然沉入她的馨香中。更夜寂静，红罗帐中两个身影相拥相缠，映在帐上，恍惚成作个并蒂薇花的影子。

    长长的花烛，终于快要燃尽了。

    久已过了三更时候。红罗帐中的两人，静静地相拥而眠。一室寂然，只能听到闻弦语睡梦中安静沉稳的呼吸声。他俊俏英气的眉眼，在梦中愈发平静舒展，很是好看，唇边犹带着一个安然浅笑，一如从前在薇花下的光景。

    这时，君以锦突然睁开眼。

    幽暗微光中，她的眼眸冷静决绝，异常明亮。

    她的一只手被闻弦语牢牢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却无声移至头上，拔下了那支精巧的银簪，轻轻一抖，立时锋刃出鞘，原是和君以玉的金簪一样的匕首。

    来不及了。

    她极慢极慢地探过头去，在他唇边那个温柔微笑上最后亲吻一下，然后握紧匕首，猛地刺了过去。

    鲜血蓦地溅起，洒满了轻绯的罗帐，那上面，还绣着荷花鸳鸯。

    君以锦倒吸一口气。

    闻弦语早已醒来，眼中一片清明，一只手紧抓着她的匕首，微微笑道：“傻姑娘，你就那么急着做寡妇么？”

    血从他的指缝间急速流下。君以锦不觉松了手。

    闻弦语亦放开手。沾满血的匕首落到被子上，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他朝着君以锦伸出手：“还不给我包扎起来么？”

    君以锦低头从裙子上用力撕下一角，跪在他面前，指尖打着颤去将他的手掌裹了起来。

    “疼么？”她轻声问。

    “手上不疼，”他朝着胸口指了一下，“这里有点。”

    君以锦眼中一片泪光，不禁膝行向他再近一些。闻弦语一笑，仍然伸出手去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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