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我听见了月夺城和涉崖在屋里的对话,他们要施力打压华漓这颗在朝廷上冉冉升起的银星。涉崖出来后,我问他,为什么。明知他不会告诉我,我还是不自觉地问出。
里面的月夺城唤我进去。我依言进了去。
“师父说过会放过华漓的。”
“那次,在悬崖上。”我凝视着他的眼眸,眉头紧锁。
月夺城从案几前起身,走到我面前,微垂首间大片青丝如丝缎滑落肩头,他道:“苏月,你知道华漓现在在做些什么吗?”
我摇头,我坚持道:“师父,华漓对苍迹门构不了威胁的。”
他语气淡淡:“苏月,有的事,为师还无法与你说清楚。”
“没关系,苏月虽愚钝,但会好好听着的。请师父告诉我。”
他折身回到案几前坐下,拿起一封信件,撕开后垂下眸子细看起来:“出去吧。这样的事,以后莫要再提。”
我不吵不闹地夺门而出,跑到了晋安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我出了屋子后,他说了句什么,我也没有听清。西南被月夺城血洗时,我没有感觉,可如今他要对我最亲的人下手,我便难以接受了。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他是我的师父啊。
灯影轻晃,人心缭乱。侧首望向那拱桥上的行人,心头涌着千百种思绪。
又是那抹衣裳
似月夺城又不似月夺城,似华漓又不似华漓。
我疾步上前捉住那人的翩翩衣袂,急急呼出声来:“温公子?”我终于知道他究竟似谁了,他与去年暮春时节与我沏茶长谈于暨周城的温如雪太相似。
那人站定后并不回头,扬手一拂,那截衣袖自我手中滑脱。
他身旁的小厮眉间有不悦之色,却仍提起笑意说:“小姐是认错人了,我家公子并非小姐要找的人。”
我尴尬地退后两步,连连致歉,小厮带笑轻点头后,便与那位公子离去。四周灯火辉煌,我却认错了人,不知是眼花了还是因为心乱了。月夺城是对的,不舍的东西越多,就有越多的东西可以左右你。像他那样的人,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他不舍?
出来找我的不是月夺城,而是渡天,兴许他一早就跟在了我后面,只是等我将要渡桥时才出现并拦住我的去路。
我看了眼他,随即又侧首看别处,我随口道:“你也来了。”
他沉声道:“方才那位是无梦城是世居公子,张世居,正是尊主此回要见的人。”
听到“无梦城”,我也瞬间懂得了此人于我而言定非善者。
“所以,姑娘请随我走。”见我识得了眼下形势,渡天即刻带我离开此处。
初夏时节,晋安城中有挂花灯的风俗习惯,我欲穿越悬挂了百十盏花灯的长廊,他却是要将我带入密集的人群中,有了以往的经历,我们也有了默契,他先是融入其中用手臂分出了一条道路,再引我向前走,我也紧随其后,并小心地分辨每个与我袂接肩摩的人。
这繁盛的夜终随清波漾开了去,在城郊的湖面上不留一道痕迹。东方拂晓,在船上摇晃了大半夜,我的脑袋越来越沉,渡天仍然没有要带我回去的意思,我也思忖不出,为避开张世居的暗人,为何偏偏选了此地。
这时,一声尖锐的鸟鸣激醒了我,顿时来了几分精神,我问:“张世居此时来这里,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这是尊主的事,属下不敢妄自猜度。”
“是‘张世居’,而非无梦城的‘世居公子’,是么?”我昨夜在梦与醒的间隙里思索过这个问题。随着清波荡漾开去的,不仅是昨夜,还有我心中对月夺城升起的那抹激烈的情绪,大概是因为这般摇啊晃啊一整夜的,使我想开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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