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起一只蝴蝶风筝,只要你看见,就算我们彼此平安了。”
如懿点头道:“快去快去,无事不要再来。”海兰被叶心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如懿听着微微松了一口气,将海兰送来的衣裳包袱紧紧抱在胸前,倚靠在墙壁上,无力地坐了下来。风声依旧呼呼的,如泣如诉,仿佛是谁在幽幽地呜咽着。这或许
,就是她要习惯的人生了。冷宫里的日子,过得缓慢而悠长。有时候几乎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还活在这个地方,一天天过着重复的日子。阴雨的日子里,所有的人像虫豸一样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苟延残喘。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她会看到一个个像幽灵一样冒出来的前朝女人们,干瘪的,枯燥的,疯癫的,安静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女人。一开始她也会害怕,害怕有人会冲上来抱住她把她当做是接她们出冷宫的先帝,或者在太阳底下袒胸露乳晒着身上虱子的女人。但她渐渐习惯,好像周围的人把冷漠和无动于衷都传染给了她,让她习惯了忍耐、默然、冷眼旁观。就好像她一样习惯着有时候会馊腐的饭菜和经常潮湿晒不干的衣
裳和被铺,照样大口大口地吞咽,照样合目而眠。
不为别的,只是她还想活着,活下去。只是这里实在是太阴冷了,阴冷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即便她觉得自己渐渐活得像长在墙角的一株霉绿色的青苔,她还是在半年后觉得有些异常,有一种疼痛开始缠绕上她的身体,那就是风湿。虽然海兰常
常托凌云彻送来一些治疗风湿的膏药,但在整日的阴冷潮湿之下,这些御药房上好的膏药,也成了杯水车薪。她无声地忍住疼痛,和惢心缝制着越来越多的护膝和护臂,不仅给自己,也给吉太嫔。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得着这样的病。偶尔,她会抬头望向天空,期待着十天一次的蝴蝶风筝高高飞起。那是海兰在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和彼此的平安。当然,偶然凌云彻还是会替她们传递些必需的衣物和所用,因为如懿赏赐给他的银两,足以让嬿婉实现愿望。虽然钱不如预期那么多,不能让她去最得宠的嫔妃宫里
,但嬿婉至少离开了四执库,不用再终日和衣裳打交道,受着姑姑的责骂,而是换去了阿哥所伺候皇后的三公主。这虽然算不得最理想的去处,但比起四执库,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去处了。
等到秋风渐起的时候,冷宫的日子便越来越难熬了。到了那一日该放风筝的时候,是个阴天,风筝才刚飞起,便又落下了。如懿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正盘算着让凌云彻去看一看,才发觉这一日值守的却是另两个侍卫。她心中实在担忧,但又无法,只得忍耐着坐在廊下打着各种各样的络子,寻思着什么时候让凌云彻送出去换点
钱来。
而此刻的海兰,心中也如暴风疾雨来临一般,心慌得不行,她的风筝才刚飞起,就被经过御花园的皇后和慎常在、慧贵妃看见。这些日子以来,皇后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她所亲生的二皇子永琏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春日的时候抱在身边养了一阵已经见好,便即刻送回了阿哥所,但只要天气稍稍反复,便一直发作风寒,让人担心不
已。这一层秋凉下来,永琏便再度虚弱了下去。
皇后刚从阿哥所过来,见到发病中的永琏面色紫绀,呼吸急促而微弱,简直如绞心一般,此刻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高高飞起,想到自己的孩子竟不能起身放声大笑,尽兴玩一玩,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慧贵妃察言观色,已然喝道:“谁在那里?”
海兰听得声音,心里没来由地一慌,慌慌张张收了风筝线跪下道:“参见皇后娘娘,慧贵妃娘娘。”
跟在皇后身后的慎常在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勉强行了个平礼。
慧贵妃很是不悦,一张芙蓉面如冻了严霜一般,呵斥道:“皇后娘娘担心二阿哥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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