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那一千精兵便是整装待发,苏涣身着戎装战甲,跨坐马上,甚至不需任何言语,便能让众人领略到他的气势。
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晨光微熙,大军正式开拔,密集的鼓点奏响一支助长气势的凯歌,苏涣知晓,此时不论这身后的一千人为谁所用,他们都只是大央的将士,为守卫家国燃起满腔热血。而他心中却唯有怅然。
因他一眼回望,却是不曾见到那个身影。
凤仪宫中,沈暮卿早早便开始整理了行装,梨书在旁劝的是口干舌燥,也没能让她的动作顿上半点。
“昨日祭祖祭天,圣上特许休沐一日,这旨意昨天不曾下来,今日便也不会有何改变。”梨书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玉佩,瞧着那被收拾地惨不忍睹的包袱,也不知自己这一早上劝了多少句。
玉佩是沈玥之当初留下的,沈暮卿方才拿在手中,便是想将他收起来,因而梨书伸手夺时她面色便是微微一凝,将梨书吓得险些没把玉佩脱了手去。
知晓这玉佩对于沈暮卿有多重要,梨书自然也就不敢再仗着方才的那一点冲动引沈暮卿不快,她拿起旁边梳妆台上的锦盒装了进去,这才放到沈暮卿“整理”的那一堆东西中。
“主子就那么想去平南?”
对于梨书的明知故问,沈暮卿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去收拾旁的东西,二人间便仍是一个不言不语,另一个急地满头是汗,等到该带的都带好了,梨书往那桌上一趴,压住沈暮卿找出的那些东西。
看她这般模样,沈暮卿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干脆双手环胸,板起脸看着她,“起来。”
梨书哪里会起,她执拗地与沈暮卿对视,又道:“此时三殿下已然准备率领大军离开皇城,圣上不可能再下旨,主子又何必再等?”
听了这话,沈暮卿挑起了一边眉梢,使她的目光更添了几许玩味,“谁说我是在等圣旨了?”
“那主子为何要收拾东西?”梨书面露茫然之色,显然是没懂沈暮卿这说一半留一半的话。
沈暮卿将她从桌上拉起来,见她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这才解释道:“平南这一趟我定是要去的,至于圣旨,有则更好,没有也无妨。”
听沈暮卿这么说,梨书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刚欲扬声,却又生生压下,挣扎了半晌这才道:“你这可是抗旨不尊。”
“圣上可曾有过旨意,说不许我去平南?”
自打沈暮卿入宫以来,皇帝便没有想过要放她出宫,这一点谁都知晓,可若只说圣旨,倒还真的没有过。梨书被她这样的话一噎,明明是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任由她清点了那一堆东西,找出一个木盒,将它们放在其中落锁。
“替我将这木盒送去拜婳楼中,只说在那里寄存两年,”她将木盒递到梨书手边,正交代着,却是微微顿住,思索了片刻又道:“若两年之后我不曾归来,你便替我取回来,着人送往平南,也算是与我合葬一处。”
木盒中的东西,除却那枚玉佩之外,皆是付绫秋与沈曜留给她的遗物,而拜婳楼,则是宋绾的那家酒楼,她曾听说过那楼中能够寄存贵重之物,至于为何不曾留在宫中让皇后保管,大抵是因为有些话她说不出口。
在她刚刚懂得道理之时,便知晓战场上凶险万分,哪怕是像沈曜那样百战不败的将军,也有葬送沙场的可能,因而选择入军营,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将那番话说与皇后听,她却是不忍,因为她不希望皇后日夜担忧,即便就算她不说,皇后也免不了会担心。
与梨书交代的那一句话,言外之意便是想过自己也许不能从战场上回来,这一点梨书自然能够听得出,可她紧抿着唇,却是怎么也不愿意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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