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中,皇帝听着皇后一句句语气平淡的话,只觉得前些时日心中的不安定悉数消散了一般,渐渐地思绪开始清明起来,然皇后却是随了她的父亲,一说教起来,哪怕是对着一个陌生之人,也是会说到自己将道理全数讲明白才作罢。
“定南侯绝不是个没有野心的,若是按照陛下先前所想,只给了几座城池便能了事,那也只是暂解了燃眉之急,毕竟这般做法是给自己留了缓口气的时间,却也是给了平南壮大自己的机会,这样下去不光是无法改变着百年来我大央与平南的胶着,更是有损皇室与朝堂的名望,毕竟国土不可侵犯,求和便也是认输。”
她面容正色,说出的话更是多了几分气势,皇帝听着,却又恍惚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他是先皇的嫡长子,几乎从他出生时起,便注定了会继承皇位,可若是他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或是没有治国之才,那么从高位上急转直下,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好在太后嫁与先帝虽是父母之命,二人倒也是日久生情,等他作为嫡长子刚刚出生,太后便是求得先帝恩典,立了太子的同时,更答应了为他寻一个好夫子单独教导。
他出生之后,正逢上科考殿试,有一青年人因不赞同身边一位秀才的说辞,颇为不合时宜地公然呛声,甚至在先帝问话之时,严词厉色将那人征讨一番,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是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哪怕一点的纰漏,先帝那时便想,既然教习的是自己的嫡长子,那此人为人定是不能过于软弱谦卑,于是放着朝堂内外那一众德高望重的人不选,却偏偏对这个青年人颇为看重。
那人便是之后的太傅。
因他年岁尚小,太傅便被随意安排了一个闲差,同一批科考入了殿选的人皆是说他不懂察言观色,他却说自己只求问心无愧,这么一求,便是当了两年的清官,其间因为性情惹了大小无数的麻烦,终是在第三年的时候,被状告到了廷尉之处。
当然,那时的廷尉还不是连怀仁。
皇帝跟着太傅的时候不过才三岁,自然不会记得那时的场景,只是过了两三年后有一日,太傅来时几次念错了字,一本论语给念的磕磕巴巴,面上还带着痴傻的笑意,若不是主动与他说起家中添了一个女儿,他都以为太傅是染上了什么疯疾。
而皇帝见到太傅家的那个掌上明珠之时,她也不过只是刚刚会走路的小女孩,见到人也不哭不躲,只是咧开嘴笑,看起来颇为讨喜。
他记得回去时他便与先皇太后说过,等女孩长大了便要娶她做妃子,也不知先皇是不是惦记着这句话,才给他许了这门亲事。
心绪渐渐飘远,皇帝对方才那番话并没有什么表示,而皇后只当他是不愿听这些,心中冷哼一声。
“陛下该回去处理朝政了。”这句,便是赶人的意思了。
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恼怒,只是盯着她看,企图想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明媚了十多年的笑意,却发觉除了冷淡之外,早已什么都不剩下。
“不留朕用午膳?”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皇后低敛眉目,“陛下朝政繁忙,若是因为凤仪宫的一顿午膳耽误了要紧事,臣妾可担当不起。”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
这些年连他也摸不清自己为何对皇后这般割舍不下,却又如此狠心,可他却是明白,他对皇后哪怕不是因为心生爱慕动了真情,也是有颇多的执念夹杂其中。
“有时朕反而希望回到过去,有太傅为朕分忧解难,便可不必如此迷茫。”
提及父亲,皇后这才有所缓和,可她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声,道:“陛下早已能够独当一面,旁人再怎么出谋划策,也终究不是自己的想法。”
如此,便算是将人赶了出来。
桌上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