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亲自去往平南,你只需在宫里等着消息便好。”
这是苏涣一直以来的想法。
在苏涣看来,不论沈暮卿生在怎样的家族,又是不是沈曜惟一的血脉,都抵不过她是个女子的事实,即便她并不柔弱,也绝不会自甘平凡。
可沈暮卿却是在想,即便是女儿身,她也曾官拜将军,代替沈曜成为大央的顶梁柱,前世她便不愿被人当做弱女子来看待,今生则是更甚。
事到如此意见不合,二人也就只能不欢而散。
其实若真要说不欢而散,还是夸张了一些,沈暮卿是个有分寸有想法的人,知道苏涣此去平南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帮她,亦是感动于他对自己毫无根据的话深信不疑,可这些都并不能成为她妥协的原因。
沈暮卿甚至在想,如若这宫中的人真要她遵从女子本分寸步不移,那她只能逃出去再作打算。
话分两头,这边沈暮卿是直接回的凤仪宫,可苏涣却是在回承禧宫的路上被人叫住。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宦官,着一身合乎规矩的宫装,与人招呼之时笑得十分温和可亲。
“杨公公。”苏涣虽不至于要跟一个宦官行礼,却因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多少是要礼让三分,因而微微颔首,唤了他一声。
杨正陪伴皇帝多年,自然受了不少虚礼,他不卑不亢好似并不在意,只传话道:“陛下已在潜龙殿中等候,还请殿下跟奴才走一趟。”
说罢自顾自地转身带路,也不管那“奴才不能走到主子身前”的规矩,
潜龙殿是皇帝的寝宫,这些时日他以朝事繁杂为由一直是歇在此处,并不曾去后宫看上一眼,因而自苏涣回宫之后,二人这还是头一次见面。
随杨正到潜龙殿时,皇帝正是伏案批阅奏本,听他行礼问安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吩咐杨正将奏折一一整理妥当,而他自己则是坐到了木几旁的椅子上,点了点对面的位置示意苏涣也落座。
因着苏涣前几日救下沈暮卿,皇帝心中对此也是忧喜参半,见到苏涣时并无多少寒暄,直接开口,问了他为何要救沈暮卿。
苏涣沉默寡言惯了,平日遇事要么不说,要么便求一个坦荡问心无愧,他学不来连贵妃的那套手段,自也无法像苏岐那般阳奉阴违,因而听得皇帝问话,只如实回道:“幼时承蒙师傅教导,儿臣本就心怀感恩,加之曾也在庆陵住过一段时日,儿臣与她本就私交不浅,断然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难得解释了那么多,却丝毫不见刻意,皇帝曲起指节,轻轻叩着椅子的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面苏涣淡然从容,对皇帝似有似无的审视恍若未觉。
“倘若朕与你说,朕本是希望借由连贵妃之手除去沈暮卿,你又当如何?”
苏涣与他正对,面色如常,他说:“其一,儿臣相信母妃并非是真的想要害人性命,其二,儿臣相信沈暮卿并不会作出为害江山社稷之事。”
能让苏涣说出“相信”二字的人并不多,皇帝却嗤笑一声,“你倒是信她。”
这个“她”是指沈暮卿还是连贵妃,苏涣无从得知,也不需知晓。因为他并不会因而皇帝的三两句话,便去质疑自己所爱之人。
至于连贵妃,她虽作恶多端,却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推到她的头上。
幼时连贵妃的可以疏忽,致使父子二人之间仍是并不相熟,苏涣不会主动说些什么,皇帝更是已经问完了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行了,你回吧,倘若贵妃问起今日朕找你来所为何事,你只便说朕是让你给八王带去些东西,其他的不必多说。”皇帝说着,示意杨正将一个木制方盒呈上来,苏涣接过,入手倒是不算沉。
“儿臣明白。”说罢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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