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暮卿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一曲早已吹尽,只是不知何时玉笛换到了她的手中,原应吹笛的人也侧趴在她的膝上,睡地沉稳。
深夜睡不着将人吵醒的是他,此时不顾旁人独自入睡的也是他,沈暮卿忍不住有些失笑,正准备将人弄醒,却因借着月色瞧见他眼下的青黑,又停了手中的动作。
罢了,只当是还前世欠他的。
沈暮卿轻吟出声,是她方才吹过的曲子,许是因为哼唱的缘故,这曲子被磨平了棱角,不觉间竟成了苏涣梦中的曲调。
她仰头望着月色,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玉笛,像是打着节奏,又像是轻拍在熟睡的人背上以为安抚。
苏谨踏着瓦檐落在二人身后,沈暮卿自也察觉,回眸看他。后者并未言语,只将一件外袍披在苏涣身上,又递了一件给沈暮卿。
“他已有半月没睡好过,你若不困,便随他去吧。”苏谨声音低沉,却与平时多了几分温和。
沈暮卿披上外衣,听苏谨这么说后略有些讶异。
自先帝时,大央内忧外患纷扰不断,人处于乱世之中愈久,便也就习惯了不少,她实在想不出于苏涣而言,究竟发生了什么辗转难眠的事情。
许是私事吧。
沈暮卿如此想着,毕竟前世此时她与苏涣还未重逢,究竟是什么样的私事,她并不明了。
苏谨与她交代过后,便轻身一跃而下,留沈暮卿在原处,而她膝上的人气息平稳。
前世沈暮卿也与身边人聊过苏谨待苏涣的态度,然一群闲来无趣的将士喝酒划拳,荤话满口,硬生生杜撰出几段皇室秘辛,丝毫不比那寻安城中满舌生花的说书人差上半分,然纠结数年,得来的结果这般简单。
却又这般理所当然,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对。
沈暮卿摇头轻叹一声,果然有些事,还是不深入探究为好,平白少了些乐趣。
卯时初天微微亮起,日光将云雾镀上一层暖色,好似面围轻纱含羞带怯的仙子,撩开帷幕莲步轻移,施施然现于众生之巅,星辰月光皆为其失色。
苏涣亦悠悠转醒,神情中尚是不怎么清明,望着自己枕了一夜的双腿怔愣起来。
沈暮卿瞧他这般不禁有些好笑,可刚欲抬腿,一阵麻痛便传遍全身,使她有些不稳地向后倒去。
“小心。”苏涣连忙扶住她的身形,面上显露担忧之色,不多时也就想起了自己先前所为,诚恳道:“昨夜之事,多有冒犯。”
沈暮卿对他这惜字如金的模样心中好笑,更起了为难逗弄的心思,“你这话说的多有歧义,若是让旁人听去,指不定要多想。”
苏涣略一思索,也觉这话说的甚是暧昧不明,便正色道:“方才我所言只是顺口,并非有意辱没你清誉。”
见这人当真,沈暮卿见好便收,摆了摆手道:“无碍无碍,你先扶我起来,让你枕了一夜,我这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不觉间二人对话竟是愈发向着歧路上一去不返,苏涣不大敢继续回,但瞧见沈暮卿动一下又“嘶”了一声,心中思索一二,便将她打横抱起。
倏然离地使沈暮卿一惊,双手下意识地便搂住了他的脖子,而苏涣身形也是一僵,连带着原本就微红的耳朵更有加深的趋势。
苏涣十八,却已有了前世那挺拔修长的身形,他就如一棵清竹,恭谦有节却自成宁折不弯的傲骨。
沈暮卿不禁想起前世终了时的那一瓶秘药。
她与苏涣,或许是这世间最了解的彼此的人。
时辰尚早,沈玥之恐怕还睡着,苏涣将她带到自己屋中,如对易碎的瓷器一般轻放在铺了软垫的椅上,转而又吩咐外边儿的随侍去打些热水。
苏涣到底是没敢多看,将水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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