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奴你知道吗？”云白又倒了一杯酒，酒水下肚，满脑子醉意袭上来，她晃着空荡荡的酒杯道：“我害死了一个人也可能是两个人两个人啊。”

    “内司大人”花奴听不懂她的话，只知道自己的主子眼下十分伤心，眼瞧着那张娇娇弱弱的小脸露出伤痛的模样来，她也忍不住为她难过。

    “其实如果我不为他们出谋划策，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云白又灌下一杯酒，那味道明明带着丝丝的辣意，她却只觉得苦涩。

    今日御书房之行之前，她其实从未起过疑心。

    皇上安排彭廖离了京城，都城派至北境盛乐的大军已经临境，她本应觉得心安，可是今日明华宫一场闹剧，却蓦地启发了她一些旁的东西。

    李冲好歹也在冯氏身边待了好几年，可冯氏该舍弃时却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如此冷心冷性独断专行的一个人，又如何能容忍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违逆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才能对孝文帝试探出方才那句话来，可是孝文帝过于平淡的反应，却击垮了她欺骗自己的最后一点希望。

    还是她太天真，以为冯氏是被静云公主对彭廖的情意感动，所以才对彭廖出征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竟是自己的自以为是，断送了彭廖尚还年轻的性命。

    酒水一杯杯的下肚，云白泪水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她不顾花奴的苦劝，威逼利诱她又去取了一壶酒。

    这次花奴取来的是女儿红。

    旧时富人生女，女儿落地第一声啼哭，其父以三亩田的糯谷酿成三坛子女儿红，深埋于桂花树下，至女儿出嫁时方可取出，随同陪嫁一起送到夫家，寓意人寿安康，家道昌盛。

    静云，终究是自己害了她。

    只怕那个纯真可爱的小姑娘，这一生都难以安康顺遂了。

    女儿红被云白喝了个干净，最后哭着醉倒在石桌上，桌前的小姑娘鼻涕眼泪潮湿了满面，嘴里还是不住地呢喃着：“静云，是我对不住你”

    孝文帝披着漫天星辰进了院子，走近了看清她这副鬼样子，又移开目光看向石桌。

    上面的饭菜一口没动。

    他叹了口气，分明祸事缠身的是别人，她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花奴诚惶诚恐地拜倒在地上，“皇上”

    孝文帝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花奴向来晓得这位皇帝陛下对自家内司大人心怀不轨，见他一心想把自己支走心中响铃大响，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假作没看懂孝文帝的意思，默不作声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孝文帝瞧了她一眼，扶额笑了一声道：“放心，你家主子醉成这副德行，朕还不至于这样荤素不忌。”

    心思被戳破，花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皇上恕罪，奴婢僭越了。”

    “得了，甭在这儿听醉鬼胡言乱语，今儿晚上听到了什么权当没听到，回去大被蒙过头明天一早全都忘干净，听明白了吗？”

    花奴听话地答应一声：“听明白了！”

    “退下吧。”

    花奴起身退下去，孝文帝见她走远才回过头，打横抱起趴在桌上睡得糊里糊涂的小姑娘，眼里溢出了水一样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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