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白出身书香之家，骨子里自有一股清高矜持，方才这些刻意讨好的言谈于她来说已是艰难，实在再说不出什么奴颜媚骨的话来讨主子欢心。

    也罢，这宫中也不尽是孝文帝一股的天下，得罪了他也还有冯氏为她撑腰，更何况云白抿了抿嘴唇，目光晦暗不明。

    这魏宫，想来她也待不了多久了。

    “你在想什么？”

    硬邦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云白失神已久，竟一时忘了自己还在孝文帝身边。

    “奴婢在想。”云白看向她，半晌无言，嗓音带了些沙哑，却依旧清脆动人：“天家无情。”

    孝文帝暗沉的眸子动了动。“为什么？”

    他语焉不详，云白群能明白他的意思，她垂下眸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奴婢害苦了静云公主，更害苦了彭侍卫。”

    孝文帝正要伸向汤盅的指尖顿住。

    六月已过，七月之初，风中渐渐带上了层层浅淡的寒意，御书房的窗敞开着，丝丝缕缕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同时吹走了两人眼中的光亮。

    孝文帝抬起头，在云白眼眸里看清自己的脸，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关系，他的肤色里居然透着苍白。

    脑海中陡然冒出一点无力，他想到这几天来自己殚精竭虑隐瞒的一切，不由苦笑出声。

    她还是知道了。

    晚上的这一场见面注定了不欢而散。

    天色黑透了的时候，孝文帝遣了李玉送云白回住处，院落之外花奴早早守在那里。

    李玉向她告别，思及皇上心目中云白的地位，忍不住开口劝她：“皇上向来最嘴硬心软，奴才观主子方才神色，大抵已经不气杜内司了，还请您切莫为此事伤怀。”

    他话才出口，想到了云白察言观色的本领，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

    抬起头，果见女子神态清淡，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

    云白感激他的心意，还是认认真真地道了谢。

    李玉告辞回去，云白回过头，正对上花奴小姑娘关切的眉眼。

    她在云白身边已久，在云白走近的时候就很敏锐地感觉到，内司大人似乎不大高兴。

    云白走向她，努力勾起笑容说：“去寻些酒菜，咱们一起喝几杯如何？”

    花奴很乖，用力点点头：“好！那内司大人您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御厨房此时正起火，花奴没花多少时间就回到了二人居住的小院。

    她寻了一壶好酒，还有几个小菜。

    云白没有吃菜，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偏生没有多少酒量，白白喝的辣红了眼睛却还是不停。

    花奴起初没在意，想着许是她兴致来了想喝两杯，却不料半壶酒下肚云白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才着起了急：“内司大人欸内司大人，您别喝了，这酒喝多了伤身！”

    云白喝出了眼泪，她放下酒杯，眼睛还是红红的，“花奴。”

    花奴赶紧应声：“奴婢在！”

    “花奴你知道吗？”云白又倒了一杯酒，酒水下肚，满脑子醉意袭上来，她晃着空荡荡的酒杯道：“我害死了一个人也可能是两个人两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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