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往昔独断专行的冯氏在此刻的阻拦已无用处，孝文帝脸色淬着冰渣，几步便行到了屏风后。

    他不再起步，只是寒着面转身喝了一句：“自己滚出来。”

    身为帝王，他总有些自己的骄傲，即便已经行至近前，也不愿意亲自将那人抓出来失了体面。

    李冲咬了咬牙，从屏风后迈步走了出来。

    孝文帝侧目，看清从屏风后走来那人的脸，眼底的寒意更盛：“是你？！”

    李冲对着孝文帝跪倒在地：“微臣参见皇上。”

    孝文帝低下头，注意到脖颈处一块红痕，拳头一下子紧握成拳，手上青筋暴起。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眼前的这些人：虚伪做作的皇祖母c往昔亲如兄友的下属和臣子c自己暗暗恋慕多年的姑娘，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他。

    从来都没有。

    “皇祖母。”孝文帝以极缓的速度转过头，和紧盯着自己的皇祖母对视：“您可有什么好说的吗？”

    自己和大臣的私情被她向来疼爱的孙儿撞破了，冯氏几乎羞愤欲死。

    这一幕何其相似，当年她最疼爱的样子不也是如此气势汹汹地质问自己，“你可有什么好说的吗？”

    有什么好说的？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她有什么错！为什么这些人都以一副她罪无可赦的嘴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孝文帝形肖其父，眼前的这张脸和数年前的那一张在冯氏的脑海里诡异地重合，她不由得生出一股恼怒来。

    她扭过头，也冷着面孔回道：“没有。”

    “没有？”孝文帝哼道：“但是孙儿有些话想同皇祖母讲，还望您赐教。”

    冯氏没有说话。

    孝文帝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肃声说道：“散骑常侍李冲，品性卑劣，言行无状，今罢黜官职，遣回原籍，永不录用。”他深吸一口气，“皇祖母以为如何？”

    冯氏睨他，颔首：“孤觉得甚好。”

    李冲是陇西人，若依孝文帝所说，只怕前者一生都要与官场无缘了。

    云白看了看一脸颓然的李冲有心劝孝文帝两句，又年纪小皇帝的那副小孩子心性，只怕眼下正恼火着她呢，便也只得作罢。

    傍晚时分，云白还是去了一趟御书房。

    李玉满脸为难地守在外面，对着云白苦笑道：“内司大人，不是奴才不帮您，实在是奴才连自身也难保啊。皇上自从晌午从明华宫回来之后就不说话，把咱们都打发出来看门，到现在连口水都没用呢。”

    云白瞅他一眼，吩咐：“去弄碗绿豆汤来，记得放冰块。”

    李玉只迟疑了一下就依言下去了，他向来知晓这位内司大人在皇上心中有所不同，自是对她信赖有加。

    不多会儿李玉便端着绿豆汤盅回来了，云白这才想起来问一句：“你被打发出来了，那赵黑呢？”

    “直接被皇上打了二十板子，现在正在房里歇着呢。”

    云白蹙眉：“皇上为何打他。”

    李玉低下头，嗫嚅道：“皇上说，看见赵黑那张脸就心烦”

    好苍白的借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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