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里,孤灯独影下杨清涟执笔写下死劾:罪臣杨清涟呈以贤十大罪恳请陛下查之!
何为死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决不罢休是为死劾。
杨清涟深知北疆蒙人压境不会有假,刘继宗此人虽说对魏贤作恶向来只求明哲保身,可涉及边关战事从不儿戏。
如今皇帝震怒,明显信了樊祥的鬼话,调兵北上已经无望,哪怕他一个不熟知兵法的文官知道一旦北境辽关被破,塞内无险可守,蒙人长驱直入剑指京都,到时沿途无不生灵涂炭,数之不尽的百姓家破人亡。
有心劝阻的朝臣言微人轻,竭尽全力不过飞蛾扑火,退朝之时杨清涟一直犹豫:到底是借用自身高位谏言奋力一搏,还是继续苟存后动,前者九死一生,后者尚怀希望...
纸尽墨干,杨清涟迈出房门,漫步在花园的蹊径小道上,行至尽兴还是回到了书屋前的石桌,沉醉晚风的迷离眼中似是缅怀又似盼望。
“星星知我心,千里送佳音。心事谁人知?共与星辰说。”
夜空下一幕是多么的熟悉,许多年以前也有个刻板固执的人彻夜不眠一诉衷肠。
于公,当年您万般嘱咐,纵使身处绝境亦要坚守正道仁德,我,做到了...
朝堂之上,众人目瞪口呆,北书党成员皆是惊愕注视着过往被他们视为懦弱不堪的杨清涟,他正长跪阶下,头颅一叩不起,双手高举掌中当康嘉的面亲手呈起折子,不知在殿中匿迹多久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响起:
“臣请斩魏贤首悬与世,以为人臣凶横不忠之戒!苟臣一言失实,甘伏显戮!”
阉党党臣诧然视之,杨清涟与魏贤交好无人不知,党中更是许多人想借他高攀魏贤,谁能意料到一份简单的战情居然暴露他的本性,此人俨然是位可怕的死敌,必须除之后快。
几十日来,从群臣抵抗他不上朝会再到现在因北方战况闹的鸡犬不宁,朱烨昭真的心累了,在他眼中杨清涟此举不过是想借势打压掌印司魏贤,即使他非常乐意看见底下这群人斗得不争不休,但依照如今的频率换做谁都吃不消啊。
“爱卿所言过重,朕权当你清早睡意未去...”皇帝摆手让杨清涟带着写好的奏本退下。
“皇上!臣告奸臣谋害大虞江山之罪!”杨清涟清楚此刻开始,他与魏贤彻底决裂,再无回头的机会:“北境军情实属急迫,魏贤暗中教唆...”
“魏贤谋害朕的江山?杨清涟,你不要凭朝堂之上胡搅蛮缠,朕便会轻信。”康嘉失去最后的耐性,勃然大怒的他为显君威仅剩与任何谏言背道而驰的念头:“朕告诉你,你犯下强君挟众之罪,罚去一年俸禄,若谁再提北境军情,一律革去官位!”
杨清涟顿时心如死灰,他面朝黄毯不知道朱烨昭什么时候宣布退朝,当他六神无主地走出殿门时险些被高槛绊倒。
忽然身旁传出恶心的冷笑:“杨大人家中真是阔绰,居然能食熊心豹胆,樊某佩服。”
“我杨清涟自己有胆,用不着借你身上的!”既是败局已定,杨清涟截然放下伪装,直面回击樊祥的威胁后扭头离去。
颜面尽失的樊祥站在原地对着远人离去的背影发下蛇蝎毒誓:杨清涟,你这么有种,我就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杨清涟的弹劾自然藏不住风声,魏贤感到愤怒的同时还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枉我一直将你视为己出还听信你给的“良计”,合着原来一直谋划如何背后下刀子,要不是此次侥幸遇上康嘉无心理睬,他风光无限的日子说不定到头了。
玩弄一辈子栽赃嫁祸的掌印司太监独坐孤位,绞尽脑汁计划了一个阴毒的报复:既然你告我祸害朱家江山,我便让你死在此罪上,死得可笑招人唾弃!
之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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