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柱斜伸出吊杆,滑轮组落在吊杆之下。这样既可以从岸上吊起重物,又可以旋转吊入船舱。”
“想不到张兄对这等机械之事也精通!”邱子贡开始对张煌言称兄道弟了,“藩船是何模样,为兄正想见识一番!”
“那还不容易?每年风信到来,便有藩船进港装货。湖州的丝c松江的布,景德镇的瓷器,还有杭州的茶叶,流水一般往上搬运。兄台若想见识,小弟倒是可以引见。宁波府城对海,便是舟山定海卫。定海卫之侧,有岛名普陀,上有观音道场。在宁波府,我张家可是百年世家!只是”
“张兄可是担心科业?为兄正想劝张兄一句,这举人功名,要来何用。难道张兄果然看不穿?”邱子贡突然大声打断了张煌言的话头,“知道太仓吴伟业吴梅村否?”
“复社魁首梅村先生?天下谁人不知!”张煌言瞪大眼睛道。
“为兄数日前在金陵与梅村先生聊及国事,其畅然泪下,语出凝噎。又言朝廷腐败难救,社中朋党相倾,国运不过二三年也,当这个官还有什么意思?他心灰意冷,准备辞了官职,回乡著书,了此残生”
“梅村先生竟作此颓丧之语?”张煌言身体前倾,双手触地,眼睛溜圆。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兄台竟与大名鼎鼎的吴梅村交好。
“不是怎地?”邱子贡不管这个弱冠之年的书生心里怎想,只管自顾自说下去,“江南靡废风厚,宛如太平盛世,士人醇酒美人,浑然不知天下已如人间地狱!梅村先生警世恒言,南京官场则诟之以大言邀名。”
“梅村先生真乃国之铮臣也!”
“为兄劝梅村先生道,世间事,起起伏伏,峰回路转,不必灰心丧气。”
“知不可为而为之,正乃我辈英雄胆色!想当年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义薄云天”张煌言从地上弹了起来,激动地在房中走动。
“为兄已经说服了梅村先生。”邱子贡手捧茶碗,望自己的喉中灌了一口热汤,“这官来之不易,先不要辞”
张煌言一屁股坐到了邱子贡身边,敬佩地道:“兄台好本事,竟能劝回梅村先生!”
邱子贡放下茶碗,轻声道:“他先以养病为名,告假数月,让为兄陪着他到一个地方看看再说。如若天下无望,为兄任其为之,如”
邱子贡又被张煌言打断了,“兄台所说,可是蜀地?昨日听子龙兄道,蜀地来了位宗室亲贵,沿途放粮活人。兄台言语之中,处处不离蜀世子。难道这位宗室亲贵,便是兄台?”
“鄙人邱子贡,蜀世子之母舅也。奉家姐及蜀世子之命,启运蜀王府长存米十万石赈江东饥民,并邀江东名士组团游历四川。为避藩王交接外官之嫌,此游团名曰‘江东名士四川省亲团’。梅村先生之族兄吴继善为成都县令,故请为省亲团之总召集。牧斋先生(注四)年纪大了,难以成行,故请河东君代劳。”
“河东君不是柳如是吗?子龙兄之红颜知己!”张煌言张口结舌,言语唐突,“不知子龙兄知道了,心中作何是想!”
“蜀世子开了个十二名士的单子。陈子龙也在邀请名单之列,还有其好友夏允彝。”
“夏兄还在福建长乐为令,可能去不了。子龙兄官身不自主,近期又将出征,可能也去不了。”张煌言眼睛睁得大大的,“夏兄之子端哥(注三)正在子龙兄身边读书,倒是无妨。既然名额缺了两位,不如由端哥与不知兄台几时成行?”
“就待张兄领着为兄去宁波见识藩船,游历舟山,拜谒普陀了!”
既然邱兄有求于己,张煌言便厚着脸皮开了口“李太白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小弟每每读诗到此,便心生神往。不知邱兄能否领着小弟也去蜀地见识一番?”
“张兄功名不要了?”邱子贡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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