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千里者,哪有不会说正音的?”邱子贡轻轻一滑,把口音之事带过,把话题绕到了自己感兴趣的方面。
“张公子身负功名,却无文弱之相。不知秀才可会武功?”
“射乃六艺之一。我小时在解州,最喜之人便是义薄云天的关羽关云长!”张煌言看来被逗到了痒处,兴高采烈地向邱子贡讲述他在考秀才时,考官突然要求加考射艺。结果别人视之畏途,他上场三箭三中,技惊全场。
“想不到张公子还是文武全才!”邱子贡高兴了,或许能从这个涉世不深的青年秀才中听到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那是!昨日西湖泛舟,陈子龙专邀我从军襄助与他。”张煌言很得意于陈子龙没邀别人,忍不住在邱子贡面前显摆:“可惜了,我今年有秋闱,耽搁不得!”
“陈子龙,就是绍兴推官,署诸暨县事的那位诗文大家?陈子龙想用张公子襄助,想必是董抚(注二)欲平邱凌霄父子之乱也!”
见着张煌言鼓起眼睛看着自己,邱子贡突然想到自己也姓邱,于是连忙解释:“我乃川人,与邱贼无半点瓜连!”
“兄台想到哪里去了?”张煌言呵呵笑道,“小弟想不到陈大哥之诗名,已然传遍了蜀地!改日见到陈大哥,定要让他请客吃酒!”
邱子贡一听也笑了:“何须如此,鄙人做东便是。”
可他眉毛一扬又道:“只是陈子龙之名传于蜀地,却非诗名!”
张煌言不解了,忙问道:“哦?那是什么?难道是他的那部《皇明经世文编》?”
“《皇明经世文编》编得不错,治乱c今古c军事c赋役c农田c水利c学校c典章诸篇,颇有见地,开经世致用之风也。据闻蜀世子曾读过数篇,直说写的不错。只是这《皇明经世文编》篇幅太大,曲高和寡,能读者寥寥也。”
“那是”张煌言扣脑壳了。
邱子贡提醒道:“徐阁老(光启)有一本《农政全书》,乃陈子龙编撰。”
“哦!”
“据传蜀世子得了此书,如获至宝。令书坊镌刻成印,各王庄无论大小,必置一本。蜀地今年广种甘薯,便是照了书中法子。”
“早闻蜀地文风鼎盛,朝中高官者,蜀人亦不少。想不到这蜀世子倒还重视经世致用之学。”
终于把张煌言的兴趣点吸引到了朱平槿身上,邱子贡心里笑了。既然要广布仁德,这个故弄玄虚总是要的。
“这蜀世子年方十六,已是满腹经纶。其师傅蜀中名儒舒文翼曾长叹曰:此子一出,天下无儒!”
哦?张煌言的眼睛顿时瞪圆:“天下无儒?那世子岂非状元之才?
“那倒不是!”
邱子贡摇摇头解释:“是说状元们不过是儒生中的佼佼者,而儒生们除了经史子集熟捻之外,其他知识知之甚少。如战阵之学c如农耕之学c如机械之学c如地理之学,如航海之学c如商贾之学c如心理之学c如总之就是说,儒生们大多是文学臣,知识结构有缺陷。
究其原因,就是科举这根指挥棒有问题。白首穷经,只为八股;学好八股,只为当官,于国计民生毫无用处。
蜀王府招考文案,蜀地人士,无论是否儒生,一律量才录用。
成都有个西夷和尚,本佛朗机人,因善为机械,遂被蜀世子所重。鄙人离开成都前,巧见那西夷和尚演示一个新奇的玩样儿。三根木柱交叉捆扎,形成一个三角支架。支架下垂一个圆葫芦状的物件,物件下垂吊钩,地上一个三百斤的石碾,他一人单臂便可将石碾轻松吊起!”
“这是滑轮组,小弟在海船上见过。”张煌言想了想便道:“藩船上便有,用来吊运货物。不过他们不是用三角支架,而是用一根竖直可以旋转的立柱,以绳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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