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盛夏余热仍在,然节气一旦入秋,给人的感觉便迥然不同。天更阔,云更高,碧蓝的苍穹仿佛柔滑的丝缎,雪白的云朵像极了一撮撮柔软的羊毛。烬殇两手搭在窗外,仰头看着一群大雁排成“人”字从头顶飞过,水亮亮的大眼睛里倒映着蓝天白云,润得仿佛能低下水来。
“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沉醉于眼前美景的烬殇,嘴里禁不住蹦出两句诗来。没想到同坐车里的楚游南听到他背诗,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烬殇顿时满面羞红。
他从小在宫中长大,记事开始便很少有出宫的机会。皇城虽大,也不过是广阔天地之间的小小一隅。况且,楚哲昶对他的教导一向严厉,平日里也不怎么有时间可以在宫里耍玩。这次,是他第一次离开宫城,看到外面的世界。眼前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新奇美丽。从出发到现在,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窗外,什么叫目不暇接,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没想到自己一时情不自禁,漏出两句诗来,却正巧被自己的姑母楚游南给听了去,烬殇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呵呵。”楚游南笑着,轻轻抚摸烬殇的后颈,半响,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傻孩子,你跟你娘真的很像。”
“……”烬殇抬起头,睁着一双仿佛幼鹿一般水润的眼睛看着楚游南,“姑母?母后她……”
“你娘她博学广识,才贯古今,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而且啊,她跟你一样,嘴里呀,也时常蹦出些诗句来,有些你姑母我这辈子都没听过。”
烬殇仰着头,痴痴地望了楚游南一会儿,转身来到马车中间,苏沁的卧榻边,擎起她的手,放在自己侧脸边摩挲,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母后,娘亲,你快点醒过来吧,烬殇好想你,你不要孩儿了吗?”
楚游南眼眶一热,鼻子酸酸的险些留下泪来,忙把视线转向窗外。那里有一排桦树,树影间一条涓涓细流蜿蜒而过,明明暗暗,仿佛此时自己的心事一般,“苏沁啊,你快点醒过来吧。”
队伍行进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赶到猎宫。楚哲昶兴致不错,把苏沁安顿好之后,到猎宫各处巡视一圈,视察了秋煌祭祀的各项准备以及围猎的情况,又跟大臣们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到主帐里休息。
第二天正午,祭祀活动如期举行。头戴面具的祭司们手持香烛,踩着奇怪的舞步,口里念着先祖流传下来符文,跳起古老的丰收之舞。楚哲昶手持焚香,向天地祝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一长串冗长的祝词和祭拜之后,几十个身着猎装的青年簇拥着一头成年雄鹿来到祭祀台中央,其中最强壮的一个手持长刀,瞄准雄鹿的颈部,手起刀落,电光火石之间已经隔断了那雄鹿的动脉和气管。旁边马上有人拿来银盆,把最新鲜温热的鹿血接了,拿到一边,再由主管内侍的人,用一把银勺把鹿血依次舀入实现准备好的五色琉璃杯中,供奉给最尊贵的皇族及一品公侯们。随后,那cāo刀的年轻人又把鹿头切下来,祭拜天地,其余穿着猎装的人,则用木棍架起剩余的鹿ròu,载歌载舞。而后,这些鹿ròu被剥皮去内脏,放在了早已准备好的烧烤架上,成为祭祀的主菜之一。
苏沁虽然仍然昏迷不醒,但楚哲昶还是命永乐和欢喜给她换上了一身极奢华的衣服,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坐着。虽然这场面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但谁让他是乾武帝,谁让她是苏沁呢。两人的情深意重,在这整片大陆上已经演化成了一段传奇,众人除了理解和钦佩,早已说不出其他了。
烬殇跟蛰焱都喝了一点酒。这是两个人小孩第一次喝酒,越民风彪悍,尤其是男子,骑马shè箭,嗜血饮酒,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楚哲昶和楚游南都不禁止他们碰酒。这次,是两个孩子第一次来到秋煌围场,所以很兴奋,再加上酒气的催动,整个人就有点飘飘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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