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询问过当时在场的其他人，有不少注意到这一点的学生证实。”龙忽然一惊，隐约想起会长在初次遇见那条黑狗时的奇怪反应，同时脑海里零碎地浮现出那时的记忆。

    “来自那个国度的‘穿越者’啊。”

    “最初来到这片永恒的时候，我恰好正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男人忽然感慨地叹息，“这或许是一种冥冥中的宿命？”

    “不会太久了，那片吞噬永恒的战火随时将会燃起。”

    听着忽然凝重的声音，龙怔了一下，紧接着想起曾隐约听其他同僚所提到过的，关于全盘计划其他部分的只言片语。

    “袖章”站了起来，他仰起头，仰起头望向缀满繁星的夜空，映着月色的眼瞳里仿佛看见未来将在星海里掀起得浩瀚壮阔的波澜。

    他束紧领口的丝带，抚平袖筒与前襟的衣褶，身体挺拔如锋锐的标枪，他回过头，面对自己最衷心的部下，与最可靠的伙伴，诗人似的浮夸又深沉，绅士般的一丝不苟，军人一样的铁血和果决，这些气质忽然出现，展现出一如既往的和谐与自然。

    龙看着自己决意效忠的领袖，下意识地肃起姿态。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这名年长一些的男子时，曾恍惚地以为看见了从史诗绘卷里走出来的人物，那是被锈迹与伤痕裹起，却仍将最锋利夺目的光辉肆意迸发的英雄。

    “龙啊。”

    “在。”

    “跟随我，支撑我，然后直视我，到破开那片遮蔽天空的风暴，一起踏足真正的神国。”

    没有条件，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同样，也没丝毫可能遭遇挫败的顾虑，那样自信的，那样坚定地，将所有的伤痛和混乱黑暗的前路劈斩开来，不是作为请求，而是立下承诺的英雄。

    这是曾经决意追随和陪伴这个男人时，他们这些领袖的支柱都曾答应过的，“袖章”轻轻地说着，就像那时一样。龙仿佛从那不可见的地方重新获取了力量，夜风灌进胸膛，将失败的痛苦与歉疚毫无保留地吹散。

    他站到男人身边，就像那时一样，与他并肩，然后眺望被迷雾和阴影遮蔽的未来。

    “是！”

    “怎么样，初次涉入到战争中的感觉？”

    听到黑狗的问话，石头没有立即回答，他举起不再缠绕绷带的右臂，看着那道从手背延伸到臂弯处的伤疤。

    被折露的短剑剖解开的血肉几近愈合，但在战斗临近终盘时，突然溃散的火焰将它变成了刺目的烧伤，即使用过“兽耳萌”医师提供的特效药膏，最后也还是留下了常常一条小蛇似的红线。

    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从原本的世界来到永恒国度，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切身经历的事情却让时间的流逝感像溪流与泉眼相遇那样，变得漫长而又紧实。第一次亲眼见到大规模的冲突，第一次见到来自其他异世界的人们，第一次与冰冷的刀锋剑刃相遇，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人。

    而最真实也最让他不能释怀的，是这场在整个世界展开的“战争游戏”。

    在复杂规则的交织下，被网束缚住的战争参与者们或是尔虞我诈或是用嘶吼掩盖恐惧正面搏杀，像是他这样的新人，倘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涉入其中，恐怕很快就会被这股洪流淹没吧。

    “很奇怪。”沉默了许久，石头还是叹了口气，望向头顶上那只不知工作原理的电灯泡，轻轻说，“明明应该感到很荒唐的事情，用心去想，却得不到什么答案。”

    “那位神，为什么要建立这样的一个世界呢？”他最后闭上眼睛，困惑地自言自语。黑狗看了他一眼，咧开嘴摇了摇头，两只耳朵在脑袋与被褥之间不断被来回翻折。

    它没有接话，而是听着先前石头的想法，笑着说：“那就是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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