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寤生吃惊:“秦伯父?难道难道他是”回神过来的片刻,他便跟随李汉成一同俯身拜下,“后生方寤生,拜见秦老将军。”
黑衣人的动作很慢,他缓缓摘下头上斗笠,终于在跳动的灯光下露出了自己的面容。只见他浸润了风霜的冷硬脸庞表情却很柔和,须发灰白,眼神清明,若是之前见过他的人此刻定看得出来,他颧骨高耸,腮帮子明显,竟比以前瘦了很多很多。
但那硬朗的背脊依旧笔直,两腿站立如一棵伟岸的青松,让人不知不觉就感受到一股天然的压势。
“知渊小侄,别来无恙。”秦叁缓缓说道,语气里透着快活。
李汉成的眼睛一下子有点发酸,他抬起眼,笑了起来:“我很好,伯父你瘦了。”瘦了不止一点点。
当年他离开长安城的时候,其实是从秦叁手中接过的兵权。那时的秦叁仍然意气风发,没有一丁点老迹。不过那时候,朝廷的党争已经初露端倪,百官们大多开始暗自盘算着站队,秦叁为了长远考虑,也不得不用起全副心思专心朝堂。可惜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苏粢盛的手,竟被他有机会构陷。
他的武艺是秦叁教的,小时候有极长一段时间吃在秦府,长在秦府,与秦修容青梅竹马的同时,心里更是把秦修容的这位父亲,也当成了自己的父亲。秦叁对他比对秦安瑞还要严格,常常便是一个调皮就是一顿板子。好在自己比秦安瑞要成熟很多,年长很多,所以没吃过几顿,可怜秦安瑞,不时被他爹打得满宅子里跑,鸡飞狗跳的。
想起那时候,李汉成就从心窝里暖洋洋的。前世自己可能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什么那么美好的日子都会忘记呢?竟然那样对待修容,对待秦家。
秦叁那宽大的手掌落在李汉成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知渊,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李汉成难得地不好意思,道:“伯父,我真不值当你这么夸。”天知道前世他是怎么对不起他女儿的,若是秦叁知道的话,这一掌只怕不是落到他肩上,而是落在他脸上了吧?
秦叁眼中有着不容错辨的赏识,依稀记得李汉成带兵去边塞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做事冲动,一股子蛮劲。没想到刚才与苏文詹一番口舌虚与委蛇,竟然能那样滴水不漏,这还不叫刮目相看吗?他当年还一心觉得,李汉成这孩子心眼太直,迟早吃亏。
他不知道,前世的李汉成心眼就是直,他是靠着一股蛮力与倔强,不甘于受死的野蛮心情,才能够挥师长安,篡位成功的。而今世,早就领略过无数阴谋诡计的他,也就学会了不费兵卒,使用手段谋略去得到自己的想得到的。前世他很大一部分靠方寤生这个军师,可今世,很多事情他自己就想重新计划一遍,重新好好地谋划一下,而不是像前世那样赶鸭子上架。
秦叁像一位寻常的长者一般,慈眉善目地看着李汉成,问道:“我自出事后,就顾不了其他事。你既能够想办法救我出来,必然也已经找到了修容跟安瑞。他们可在你这里?”
李汉成的脸色一黯:“伯父,小侄无用,安瑞到如今我还没有找到,而修容她她的确在我这里,只是”
“只是?修容怎么了?”秦叁问道,虽然很是关切自己的女儿,但他的语气丝毫没有逼迫的意思。
李汉成深深叹了口气:“修容中了突厥人一种名为十日散的毒,现下正处在第二次昏睡当中,明日,就该是她醒来的日子了。”
明天就是元旦日了。
“十日散?”秦叁皱眉,“此毒,我略有耳闻,是突厥独有,原来是用在奴隶身上的残忍之毒。修容怎么会中这种毒?她去过突厥?”
秦叁当年是大乾有名的大将军,坊间有誉,称其为“战神”,戍守西塞时的几场大战几乎战无不胜,把突厥的各大部落全都赶到了伊利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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