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显庆四年七月末夜。
太极殿中,传来李治一阵笑声:“你是说……那上官仪,今日却是青着脸从弘儿那儿走出来的?”
“回主上,正是。”
阶下回话的,却是静安。他表情平淡地看着满面得意的李治,轻声道:“依臣之见,只怕那位上官大人也是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会如此不与他留半点儿颜面的。”
“他是什么东西,却要弘儿给他留颜面。”李治不再笑了,只淡淡一哼,起身走到静安身边,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不过此话说起来,倒是有些意思啊……那上官仪看来是向弘儿坦露心迹了?”
“是。”
静安平静地回道:“上官仪似是未曾想到太子殿下竟会冷情寡然,至斯地步。所以一时心急,便将自己的意思说明了与太子殿下听,结果却被太子殿下毅然拒绝。
不过主上,依臣之见,您实在该亲自替太子殿下拒了这桩事的。说到底,若是太子殿下本人来说,那位上官大人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日后,怕是少不得要给太子殿下些难为处。”
“正因为他心胸不宽,朕才要让弘儿自己替自己出了这个头。唯有如此,他上官仪才会明白,不是朕与媚娘瞧不上他那个宝贝女儿,实在是他们一家子……哼。”摇一摇头,李治慢条斯理道:“毕竟,这皇城大门,也不是真就任人随意出入的。便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贵胄,那也要看一看,到底这皇城大门往何方开……”
李治转头,颇有深意地看着他:“他自然是要给弘儿些难为的,就他那样自以为是的,自然是要给弘儿难为的。但越是如此,越是需要弘儿自己,让他这个好师傅明白一个道理:凭他上官一门,甚至就是关陇高官与氏族一派全联起来,都无法真将承天门转个向——
能将承天门转个向,从来不是他们这些披朱绶紫,自以为是的人所能做到的事。”
静安点头不语。好一会儿,李治又道:“东宫中一应诸事,都安排妥当了?接下来直到年末,怕都是要在九成宫里了。弘儿日常应用,可都备得齐妥?”
“主上大可安心,一切皆都齐备,只待殿下伴驾起程。”
“好,那你便自归去罢。”
李治挥手谢退了他,然后才转头看着清和:“如何?”
“果然不出娘娘所料,那上官仪可真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清和满面遗憾地摇头。
“少给朕说这些白牙话儿!你既输了,那自然便得愿赌服输。当初谈的条件,你可别忘记了。”
李治得意洋洋地一笑,清和却立时一脸苦相:“主上,那咸圆子,实实在在不是清和不给您取,实实在在是那太难得从娘娘处拿回来了……这些日子她瞅出来太子殿下也偏帮着您,所以早早儿下了令,连太子殿下的那一份儿也给停了。”
李治闻言,立时大愤:“她竟这般!不成!这可怎么能成!来人!摆驾立政殿!朕要去见她!朕要问一问她,为何不让弘儿吃得好些儿?!孩子还正长着个头呢!”
清和看着李治气势冲天的模样,不由无奈地摇一摇头,自随他去。
另外一边,太极宫东宫之内。
看到回得宫转的静安表情平定,正在翻阅着几本旧简的李弘便是一乐:“看来父皇是听了你呢!”
“太子殿下派静安去向陛下回报,不就是为了以此机来磨一磨静安的心性儿?这一点,静安还是明白太子殿下苦心的。”
看着静安的脸,李弘一阵大笑:“哈哈,你也不必说得这般酸的话儿,本宫是叫你去不假,可也不是存着就让你难受的心思的。
话说回来,你也是奇怪。这整个太极宫上上下下,无一人不急着去讨个能见父皇的差使,求得讨个好赏的。偏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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