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麟游行宫。
媚娘坐在长榻之上,看着李治在一边儿与李弘父子二人不知说些什么,然后便见李弘乖乖躺入姆娘怀中,由着姆娘抱至后殿。
媚娘这才长出口气,伸手拢了拢衣襟,叹道:
“也是真差得你来了,不然这孩子,如今是越来越不吃哄。”
李治却笑着坐下,伸手替她披了件衣裳,然后才笑道:
“这个自然,说起来弘儿长到这等年岁,若依他其他兄长,自然都是该学而致成的时候了,你看看他们几个孩子,哪一个似弘儿这般还在母亲身边依赖着的?都是早早儿送入弘文馆去开蒙了。”
“他才三四岁,治郎便要将他送去那里?”
媚娘皱眉,可见李治那般态度,却也一时无语,良久才道:
“不能晚些么?”
李治摇头,垂首好一会儿才抬头轻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你需得知道,或早或晚,这一天都是要来的。而对弘儿来说,这样的事情,还是越早来得越好。”
媚娘沉默,良久才轻偎入李治怀中道:
“开蒙也好……可是不能在媚娘身边么?”
李治挑挑眉:
“你可是要自己教着?那可累得紧了,不成,你还要照顾这小的一个。”
媚娘抬眼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
“无妨的,便是平日里媚娘累了,也有治郎呀,而且若实在不成,以后素琴也可时不时留在宫中,做为照应……
左右李师傅日后也是要留在宫中侍卫的,不是么?”
李治点点头,又摇摇头,好一会儿才道:
“若你我,倒也还好,便是叫师傅教习弘儿剑法,那也是一定的。但若是素琴,却是罢了的好。”
媚娘皱眉:
“治郎何出此言?”
“你可曾想过,媚娘,虽说这宫中之人认得她的不多,可毕竟还是有认得她的。若是一旦出了什么事……”
媚娘沉默,好一会儿才轻道:
“那……依治郎之言,此番却是不成了?”
“不是不成,而是得等,等到宫中大换新天的时候方才可以。”
李治轻道,一边伸手将媚娘搂得更紧,在她头的一句话。那时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可这些年来,一朝朝看着朝上生生死死,起起伏伏,一次次看着世事变化,瞬间无极……
我突然就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这个狠字,并非是对别人狠,而是要对自己狠。
若不能待己狠决,那么早晚有一时有一日,会落得为人所诛的下场。
事实上,也只有能对自己狠,方能对别人狠得下心来。”
媚娘转头,目光奇异地看着李治:
“是么?治郎既然要狠,为何却不对媚娘狠一些?”
李治淡淡一笑:
“那是因为你本就是我之所以能狠的原由,我又怎么能本末倒置呢?”
媚娘闻言,心中一暖,默默将头颈靠与李治怀中,轻轻微笑。
李治也不语,只是抱着她,轻轻地晃了两下,口中却道:
“所以我才说,怀英是个人才,他正直而不迂腐,知道如何以最小的牺牲换得最大的成就,也知道当自己陷于矛盾纠结之局时,该当如何自解自定。
他是我见过最长于此道的人,甚至比舅舅还擅长……
所以啊媚娘,怀英于我看来,实实在在,却是将相之才。只可惜眼下的局势,实在不是他能够一展长材的时机。”
媚娘轻嗯一声,慢慢道:
“也是。治郎看中的人,又怎么会有错?”
李治温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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