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云处回到部队,回到152加榴炮一营一连,王向远好长一段时间有些无精打采。冯志平看在眼里,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有时候悄悄提醒他别把情绪流露出来,以免对战士们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不论如何,王向远内心里是十分感念白云的,自打他彻底地失去初恋王月荷之后不到半年,是白云及时地填补了王月荷留下的空缺,似乎,她就是王月荷的化身。虽然各种严苛的规定让他和她无法热恋,但是在他的心中,三年多来,他与白云在精神上何尝不是一直处于热恋的状态之中呢?
可是,白云还是飘逝了,飞走了,为他留下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纯净蓝天。他仰头寻觅,却连一片云絮都看不见,看到的是一行行在低空中南飞的大雁。
雁南飞,雁南飞,似乎南方是大雁的故乡;可是在温暖的春天里,它们为什么又张开北归的翅膀呢?究竟北方还是南方才是它们的故乡呢?还是它们一直在寻找家乡?
王向远忽然想到了自己,他似乎也像一只大雁,为了生存,在天上飞过来飞过去;可是他提醒自己,他不是大雁,他有根,他的根确凿无误在扎在山东省鲁蒙县龙山镇小王庄村。一股悲伤冲向鼻头,他鼻子发酸。啊,有好久好久没有回家了哩。
这个晚上,连队晚点名过后,作为值班排长的他将熄灯就寝的哨声吹响过后,这样的悲伤情绪一直盘绕在他的头脑里,久久无法入睡,可后来还是睡着了,他进入了一个梦中,他梦见了爸爸王玉林,梦见了妈妈陈月英,他们哭着埋怨他乐不思蜀忘了他们,也忘了他曾经的许愿,他们还对他说,他们居住的房子破了个大洞,又漏风又漏雨。他听了爸爸妈妈的话,又难过又恓惶。梦中的他和做梦的他同时打了一个激灵,梦中的他和爸爸妈妈一同远遁成了虚无,做梦的他醒了过来,他伸出一只手,向上摸去,摸到的是一团密实实的黑暗。
他打亮手电,看了看表,啊,该查岗了,他是值班排长呢,反正现在也再无法入睡了,他便悉悉索索地起了床,轻手轻脚出去了,以免影响同屋的战士们的安眠。
剩下的半个夜晚在纷乱的思绪里熬过。
早饭后,他将他想回家的想法对冯志平说了。是啊,家里虽然只是空荡荡的几间房屋和一座院落,可那里依然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根,他永远是那棵大树上的一片鲜嫩的绿叶。
冯志平说:“总得等外训结束老兵退伍过后吧?”
“行,没问题。”王向远简捷地说道。
一年一度的老兵退伍工作结束后,营里将全营干部的休假按批次作了统一安排,王向远被安排在第二批次。这次回家,他没有事先告知王通达。一路颠簸过后,到了鲁蒙县的县城,他背着行军包,经过打问,来到了县城较偏远处的迷信市场,在一家冥用品店里,购买了许多的火纸,冥用金元宝、银锭,冥用的大额面值的人民币,香,烛……等一应祭祀用品。他拎着这些冥用物品,走上了回小王庄的土路。这个时候,鲁蒙县的县城倒是有了较为稀少的人力三轮,但这里的人较守旧,还有,这里的人特勤俭,没几个人愿意乘坐人力三轮,所以生意极为清淡。王向远遇上过两辆三轮,向他们招了招手,但他们看见王向远手里的冥用物品,以为他是奔丧,还以为那丧气儿会扑到他们的身上,最后的结果都是宁愿不挣那份钱也拒绝了王向远。好在王向远年轻体能好,哪在乎那几十里地呢,就决意步行回去。
一步一步走在熟悉的道路上,王向远免不了感慨万千,虽然这感慨万千与如今很物质的生活格格不入,显得有些矫情。走着走着,令王向远意外的是,一辆拖拉机停在了他的身边,司机邀他上拖拉机的拖斗。王向远将手中的冥用物品朝司机扬了扬,问:“师傅,你不忌讳吗?”
师傅说道:“你是解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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