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眼巴巴地盯着廉氏那枚手镯,并不是很名贵,但是玉通透润泽,细如羊脂,是极养人的。她眼见廉氏心思有些活动,并不添油加醋地劝说,而是反将了她一军:“不过京中想巴结常家的人不少,依照月华小姐的条件,那是足可以挑三拣四,在京里寻个官宦富贵人家,是婆子眼拙心笨,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胡话来,大夫人莫见怪就是。”
言罢站起身来,冲着廉氏福福身子:“大夫人您忙着,婆子就不耽搁您功夫了。”
廉氏依旧坐在太师椅上,没有起身,待周婆子一脚忐忑地迈出了正厅的门,方才不紧不慢地出声道:“若是侯爷不放心,向你打听起来,可知道如何回禀?”
周婆子眯了眯眼睛,转过身来,手里的帕子一抖,带着浓重的脂粉气:“今日这话,哪说哪了,出了婆子的嘴,进了夫人的耳,断没有再絮絮叨叨的时候。”
廉氏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周婆子跟前,极热络地拉起她的手,手腕上的羊脂白玉手镯就顺着她滑腻的手滑到了周婆子略有干枯的手腕上:“我家侯爷心疼外甥女,总是要请示过人家的心意才中,周妈妈安心等我的回话就是,这样难得的好人家,若是能成了,也是我家月华姐儿的福气,您说是不?”
周婆子感觉到了那枚带着廉氏体温的沉甸甸的手镯,笑得一张脸就没个平坦的地方,答话也脆生生的,好像晨起挂着露水的嫩黄瓜:“就知道夫人那是个痛快人,这侯爷府终究是您当家的,成与不成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婆子这媒人礼那就先收下了。”
廉氏将手晃了三晃,那是一言为定的意思,然后松开手,两人悄声耳语几句,周婆子甩着帕子颠颠地去了,脚下生风,细腰几乎扭成了面条子。
中午饭桌上,廉氏便将今日媒人来过的事情跟常乐侯提起了,常乐侯明显有些不太悦意,唯恐月华嫁得远了,将来若是过得不如意,连个撑腰的娘家人也没有。
廉氏难得的和风细雨,亲手给他布菜盛汤,细致体贴:“侯爷这便是杞人忧天了吧?人家保定府啥样的权贵人家没有,为何非要到京城里来寻亲事,那还不是盘算着等任满以后回京,寻个能在皇上太皇太后跟前递得上话的,就留在京里任职,不用再外放嘛。否则,依照人家这样的条件,怎么会看得上月华?说好听点那是咱侯府嫁出去的姑娘,实在点,那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一旁坐着的常凌烟听廉氏将男方家里夸奖得天花乱坠,心里酸溜溜的不痛快,撇撇嘴道:“她一个没背景没爹娘的野丫头,如何就能高攀上这样的人家,还不是依仗了咱侯府?有什么不知足的?”
常乐侯难得的对着常凌烟大发雷霆,怒声呵斥道:“果真你是被惯坏了的,如今不仅心里没个善念,就连话也不会说了。像你这般不留口德,才应该寻一门亲事赶紧打发了,若是果真进了宫,岂不给我常家招惹祸殃?”
常凌烟听父亲训斥,立即就红了眼圈,一摔手中筷箸,掏出帕子掩了面,瑟缩在廉氏身后小声啜泣着,似是满腹委屈。
廉氏立即像一只见了老鹰的母鸡,扎楞起浑身的羽毛,怒气冲冲地爆发出来:“凌烟说的原本就是事实,若非我侯府收留她,借了我侯府的名头,莫说官宦人家,寻常商贾也不愿意聘个克死自己爹娘的丫头进家门,坏了自家运道。我费心巴啦地给挑拣了最好的人家,侯爷你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这是发火给谁看呢?若是看着我们娘俩不顺眼,我们走就是!”
正所谓“妇人三件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如今侯爷被廉氏拿捏得死死的,何须哭哭啼啼,一横利眉,侯爷纵然满腔怒火也顿时偃旗息鼓了。
他放下身段,陪着笑脸,低声哄劝道:“你看你,我就从来不能帮月华说句好话,但凡不顺你意就寻死觅活的。凌烟这里,我也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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