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德里,感觉整个人精神焕然一新。
一九九八年第一天的拂晓晴朗、寒冷、宁静、美丽。我起身梳洗,站在卧室窗前喝咖啡。突然感到带着就像“头上面是上,脚下面是下”一样简单而有力的现实感我现在可以写作了。这是新的一年,一些事情发生了变化,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写作了。巨石已经滚开了。
我走进书房,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我的心跳很正常,额头和脖子后面也没有出汗,手也是温暖的。我点开菜单,就是你点在苹果图标上时出现的菜单,菜单上有我的老朋友Word6。0。我点击了一下这个程序。笔和羊皮纸的图标出现,当图标出现的时候,我突然无法呼吸。好像有铁做的带子箍住了我的胸。
我推了下桌子向后退,想呕吐,用手抓着身上穿的汗衫的圆领。我办公椅的轮子卡在一小块地毯上乔在她生命中最后一年淘到的东西之一我直直地向后倒下去。我的头重重地撞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我想我很幸运没有昏过去,但我想我在一九九八年元旦早晨的真正幸运倒是我这样倒了下去。如果我只是从桌前退后,那我还在看着那个图标看着接下来出现的可怕的空空的屏幕我想我可能已窒息而亡。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至少还可以呼吸。我感觉自己喉咙收得很紧,每吸一口气都发出奇怪的尖细声音,但是我在呼吸。我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在盥洗盆前猛吐起来,我吐得那么猛,脏东西都溅到镜子上,虽然我的后脑勺没有出血(可是到了中午那里鼓起了一个相当大的包),我的前额出血了,出了一点点。后来撞的这个包也留下了一道紫色的疤痕,人家问到这个疤的时候我当然要撒谎了,只说是半夜撞到浴室门上了,我真傻,这对早上两点起床而不开灯的家伙是个教训。
当我完全恢复意识时(如果有这样一种状态),我蜷缩在地板上。我站起来,给额头上的伤口消dú,然后坐在澡盆边上,头垂在膝上,直到有足够的信心才站起来。我猜我在那里坐了十五分钟,在那段时间里,我认定除非出现奇迹,我的职业完蛋了。哈罗德将会痛苦地叫起来,黛布拉则哀叹着不肯相信,但他们能做什么呢?派出出版业的警察?用本月图书俱乐部的盖世太保来威胁我?即使他们能够,这又有什么不同呢?你不可能从砖头里得到汁液,也不能从石头里得到血液。除非得到神奇的恢复,我的写作生涯结束了。
如果情况真是这样?我问我自己。后面四十年你怎么过,迈克?在四十年里,你可以玩很多拼字游戏,填很多纵横字谜,喝很多威士忌。但这样就够了吗?后面的四十年你还能干什么?
我不想考虑这个,那时候不想。接下来的四十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过完一九九八年的元旦我也很高兴。
等我觉得能控制自己的时候,我回到书房,眼睛看着脚蹭到电脑前,伸出手去摸右边的按钮,然后关掉机器。不先退出程序就关机会损坏程序,但在那样的处境中,我根本不去想这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上我再次梦到我在黄昏时分走在42号路上,这条路通向莎拉拉弗斯;潜鸟在湖面上鸣叫时我再次向金星许愿,并且我再次感到身后的树林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逼近。看样子我的圣诞假期结束了。
那是一个严酷寒冷的冬天,下了很多雪。在二月份,流行xìng感冒袭击了德里很多老年人。如冰暴后狂风吹老树般侵袭了他们。流感完全没有传染到我。那个冬天我连抽鼻子的情况也没有。
三月份,我飞到普罗维登斯参加威尔文的新英格兰纵横字谜挑战赛。我取得了第四名并获得五十美元的奖金。我给这张没有兑现的支票加了个框并把它挂在起居室里。从前,我大多数加框的“胜利证书”(乔的用语;在我看来,所有好的措辞都是乔的措辞)都挂在我办公室的墙上,但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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