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
潜鸟的鸣叫,它们的声音中有种失落。我现在可以在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中看见金星。星星亮起来,星星变明亮,希望我可以,希望我能够……在这些梦里,我总是渴望见到乔安娜。
许下心愿后,我打算沿车道走下去。我当然可以这样做。这是我的房子,不是吗?除了我的房子我还能到哪里去,天正在黑下来,树林鬼鬼祟祟的沙沙声似乎越来越近,更加有意图。我还能去哪?天黑了,独自走进那个黑黢黢的地方会让人害怕(假定莎拉憎恨被独自抛下这么久?假定它生气了?),但是我必须去。如果停电了,我会点起一盏放在厨房橱柜里的防风灯。
可惜我不能下去。我的两条腿不能动。关于下面的房子,好像我的身体知道一些我的大脑所不知道的事情。风又起来了,我的皮肤冷得起了鸡皮疙瘩,我想知道我做了什么让我全身汗湿成这样。我一直在跑吗?如果是这样,我在向哪里跑?或从哪里跑来?
我的头发也汗湿了;很不舒服的一团塔在我的额头上。我抬起手来把头发拂开,看到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相当新,划过手背一直到指关节。这道伤口有时在我的右手上,有时又在左手上。我想,如果这是一个梦,细节很确凿。总是那个同样的想法:如果这是一个梦,细节很确凿。这是绝对的事实。这些是一个小说家的细节……但在梦里,也许每个人都是小说家。人们怎么能知道?
现在莎拉拉弗斯不过是在底下的一个黝黑的庞然大物,我意识到我无论如何不想下到那里去。我是一个训练自己思想不正常思考的人,我可以想象里面有太多的事情在等着我。一只狂暴的浣熊蹲在厨房的一角。蝙蝠在卫生间里如果受到打扰,它们将在我战战兢兢的脸旁挤来挤去,发出吱吱叫声,用它们满是灰尘的翅膀拍打我的面颊。甚至一个威廉?邓布劳的著名的宇宙外的生物,现在也藏在门廊下,用闪亮,浮肿的眼睛注视着我走近。
“可是,我不能老待在这里,”我说,但是我的两条腿不能动,看样子我要在这里熬夜了,在车道和小路jiāo界的地方;不管喜不喜欢,我要在这里熬夜了。
我身后树林里的悉卒声现在听上去不像小动物的了(大多数动物到这个时候都在巢里或地洞里过夜了),而像走近的脚步。我想转过身看一眼,但我甚至连这都做不到……
……我的梦通常做到这里醒来。我一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过身来,通过向自己证明身体还能两次服从头脑来确定自己回到现实中来。有时候其实是大多数时候我会发现自己在想曼德里庄园,我又梦到了曼德里庄园。这件事有点让人毛骨悚然(我想,任何反复出现的梦,知道你的潜意识在强迫xìng地挖掘某一不能被驱赶开的事物,都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如果我不补充说,部分的我喜爱这悄无声息的夏日的宁静,在这宁静中这些梦总是包围着我,并且这部分的我也喜欢醒来时感到的悲伤和预感,我就是在撒谎。梦里有一种奇异的不同寻常,醒着的时候是体会不到的,通向我想像力的路现在实际上是被堵塞了。
我记得唯一的一次真的被吓住(我必须告诉你我不完全相信这些记忆,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它们好像根本不存在)是在某个晚上,我醒过来,对着漆黑的卧室,非常清晰地说:“有东西跟着我,不要让它碰到我,树林里有东西,不要让它碰到我。”不是这些话本身吓住了我,而是说话的声调。这是一个在恐慌的边缘的人的嗓音,完全不像我自己的嗓音。
一九九七年圣诞节前两天,我再次开车去“信用联盟”,银行的经理再次陪同我去了用荧光灯照明的地下室,准备开保管箱。当我们走下楼梯的进修,他向我保证(至少是第十二次了)他老婆是我作品的忠实读者,她读了我所有的书,还是读不够。第十二次(至少)我回答说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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