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要去?”
明璎也不见恼,从梳妆台前转过身来,对他道:“你想想,如今诚王和云氏盘踞烟岚城南北两端,哪一个咱们能得罪?倘若诚王知道咱们先去拜见了出岫夫人,他会怎么想?他必然争这个‘先来后到’的理儿,也许他还会以为咱们没将他放在眼里,或者以为咱们与云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诡计。因此你才要去诚王府,让诚王明白,咱们是一碗水端平,两家一个都不得罪。”
赫连齐闻言又是冷嘲一声:“你想得还真是细致,只怕是多虑了。”他自问认识聂沛潇多年,在这些礼数礼节之上,聂沛潇向来不大循规蹈矩,又哪里会想这么多?
明璎似见惯了赫连齐对自己冷淡,听了这番话,只瞥了他一眼回道:“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若身为男儿,自当比你更能看清朝中局势。”
“你不也是嫁了个书生?”赫连齐面无表情:“岳父大人的确看清了朝中局势,否则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自从明氏倒台之后,明璎最听不得别人讽刺她的家世。此刻她闻言登时恼了,倏然起身走向赫连齐,单手指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啊!如今我明氏倒台了,你也敢对我大呼小叫了!当初倘若没有我父亲和姑母替你撑腰,你能年纪轻轻就做到刑部侍郎?即便赫连世家百年书香门第,但也是一群读书之人,能有什么实权在手?”
“我的确没有实权在手,那你当初为何要嫁我?”赫连齐反唇相讥。
是啊,自己为何要嫁她。明璎鼻尖一酸,想起儿时一幕。当初赫连一族的当家人赫连正带着自己最疼爱的嫡孙登门相府,恰逢自己刚被二哥欺负了一通,便不管不顾跑去找父亲告状,就此闯入了父亲的书房。
那时自己只有八岁,赫连齐已十岁了,她闯入书房时,赫连齐正坐在椅子上,恭谦有礼一字一句地回着父亲的问话。明璎自小不出相府,两个哥哥也都是跋扈的脾气,她头一次瞧见这种温温和和的世家子弟,对赫连齐的印象也颇为深刻。
再后来,十二岁时又与赫连齐偶遇,可对方早已忘了她是谁,她却还清楚地记得四年前与他见过的那一次。明璎自报家门试图唤起赫连齐的记忆,却只得到他一句“明璎是谁?”
这件事,这句话,令她速来矜持骄傲的心跌入深渊,那浓重的失落感与羞耻感扑面而来,令她耿耿于怀。当时她便发誓,总有一日,她要让赫连齐记得自己,并且心甘情愿喜欢自己,甚至是求娶自己。然后,她会狠狠一脚将他踹开,伤透他的心。
“赫连齐”这个名字,曾是明璎深闺少女时心中的一道硬伤,她记恨了许多年,却在听说赫连正为嫡孙上门提亲时欣喜若狂,再也不记得当年想要拒婚的初衷了。
然而后来她才知道,求娶自己并不是赫连齐的本意,而是他祖父赫连正的意思。两家婚事迅速定下的同时,赫连齐还出入风月场所,宠爱着一个妓女!
自己堂堂右相嫡女、皇后侄女,难道要跟一个下贱的娼妓争抢男人么?!明璎只记得当时自己醋意横飞,觉得大受侮辱,于是一怒之下向身为皇后的姑母告状,由姑母出面招来了赫连齐的母亲,为此斥责了一番。
也不知赫连齐家里是如何摆平的,总之这以后,赫连齐断断续续不再与那个娼妓往来,但明璎还是觉得心愤难平,便多次将晗初叫出来侮辱她,还曾想用簪子划伤她的脸。
若不是忌惮着晗初的追慕者众多,又怕世人诟骂自己善妒,她早就不顾劝阻毁了晗初了。只可惜,未等到自己下手,一场大火便将那位“南熙第一美人”烧死了。听说烧得面目全非,犹如黑炭。
明璎当时与赫连齐新婚燕尔,听到这消息时只觉得痛快至极,却发觉赫连齐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她思量很久才明白过来,赫连齐怀疑她是烧死晗初的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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