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
“安寿啊,你不是跟着贵叔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安霖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安寿趴在地上,一边抽噎一边答道:“那日小的与郎君分离不久,贵叔便让小的独自逃生。小的身在奴籍,哪敢在公人前露面?只能昼伏夜出,在荒野间流浪,幸亏那位华道爷捡到小的,否则小的就得被活活饿死啊!郎君,您千万不能再扔下小的,无论生死,小的安寿绝不离开郎君一步!”
安寿的话说得安霖很是心酸,顺手把那件脏了的衣服扔给他,又笨拙的好言安抚了半天,安寿总算安静了下来,抓起几案上的点心猛吃,看来真是饿得不轻。
“安寿啊,你也知道你家郎君那个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这些天我被人家追杀得那个惨啊,更惨的是压根不知道这都是咋回事!小七就是个糊涂蛋,现在可算遇到你这么个明白人了,你赶紧给我说说咱家的事。”
“郎君都想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的全部!”
安寿伶牙利嘴,说得倒也清楚。
安霖,十六岁,京兆华阴县人氏,是华阴第一富户安海的独生子。安海少年时外出行商,中年暴富后回乡置业,几乎把半个华阴的田地商铺都纳于名下。不仅如此,安海在家乡搭桥铺路c修庙办学,还拿出大笔资财创办“积善堂”,收留因战乱天灾流离失所的鳏寡孤独,老病皆有衣食所养。华阴县内乃至整个京兆郡,提起安海,无论贫富贵贱无不称道,就连那些眼睛长到脑瓜顶上的世家子弟,都不知何故愿意折节与安海这个商贾相交。京兆太守亲赠“造福一方”匾额,并向朝廷举荐,要不是最近朝廷上下事端频出c焦头烂额的,说不定安海已经获了官身c集财权名于一身了。
安海原配夫人刘氏,生产安霖时难产而死。这些事都是安海在外乡时的事情,安寿也是听说而已,只知道安海再未婚娶,仅此一子,视若掌上明珠。安霖自幼聪颖过人,三岁识字,五岁能诗,八岁入县学,十岁上下便以诗词歌赋做得花团锦簇名闻乡里,十三岁便被称为“华阴第一才子”,县学以“文才秀美”荐为“举人”,应试秀才科。谁知安海突然间不知中了什么邪,多少官宦世家子弟求之不得的好事,居然视之如同洪水猛兽,请辞举人不说,居然还要替儿子退学。县学的严老夫子闻之大怒,跌跌撞撞杀shàng én来,两个老头一通大吵,差点抡起王八拳,直到县令亲自出面说和,才达成妥协——学没退成,举人却是说破了天,安海也不答应。
安霖六岁时随护院武师习武,十岁拜因伤归乡的前左骁卫越骑校尉杨守成为师,习学马步骑射功夫。至十四岁艺成,弓马娴熟,尤擅使一杆重四十余斤的马槊,可驰马一槊连穿四木人而犹有余力。于是相同的故事再度上演,杨校尉爱才心切,以“膂力骁壮,可任之以爪牙”为由向左骁卫大将军府举荐安霖从军——你安海不让儿子当文官,那从军应该不反对吧?要不这孩子还能干点啥?不就废了吗?再说,军府一声令下,那就是军官了,那可不像举人说辞就能随便辞掉的。
谁知杨校尉自以为有了张良计,安海却自有过墙梯。安海似乎打定了主意非得毁掉儿子的前途不可,先是暗中通过关系找到大将军府官吏,赠以钱帛美婢,再明里寻数名亲族子侄从军,并向右骁卫赠送百名健奴为役夫。结果,安霖军官没当成,安海倒是又收到大将军府的类似军民鱼水情的匾额一块。至于杨校尉气没气死安寿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已被安海列入拒绝往来的黑名单,安家庄方圆数里内拒绝其靠近半步。
于是乎,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允文允武前途无量的安霖,如今成了不文不武事无成的二世祖。曾经伏案苦读过的子史经集被安海一股脑当成柴火塞进了炉灶,曾经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刀枪剑戟,被安海回炉再造制成了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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