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其凶险程度,介于上两次大战之间。我新承大位,根基未稳,在各大藩主那里的威望与号召力也不如父亲,这是本战不如平兖之战的地方。可是,与晋州之战时相比,形势却又要好一些:经过父亲三年的养民改革,目下朝廷小有积蓄,支撑半年的战争也不成问题;中枢安稳,有可能对我怀有异心的权臣已经被铲除;国境内,并没有近在咫尺的死敌觊觎一侧;人力上,殿前军崛起,与侍卫军呈鼎立之势。而且,我刚刚让李三哥接掌了侍卫军的都帅之职,最重要的禁军军事指挥权已经拿到了我的手里,我还会加紧招募勇士,来充实禁军的有生力量;再者,正如你之前所说,以岳丈为代表的国中各大藩,也会给我充分的支持……”
“……哥哥所言,固然不错。可是,哥哥光说了此战的有利之处。凡事都不会只有一面,那么,此战的不利之处又在哪里呢?”
君贵沉吟道:“……不利之处有二:河东联合契丹来犯,一旦河东不利,也许辽人还会加派援军支持,此是第一个不利;然而最要紧的却是第二个不利,那就是,他们是由刘崇亲自出马挂帅!……主君亲征的号召力对于战场上的将士影响有多大,君怜,你只要想想上次兖海之征父亲所取得的速胜之功就知道了。”
君怜缓缓道:“可是,哥哥毕竟刚刚继位,人心未附,群臣所虑,也属……”
君贵摇摇头:“君怜,我告诉你,人心附不附,只能靠功业说话!所谓明君,不外是文治武功四个字。若论文治,自然要慢慢来;若论武功,那就没有二话,只能是带着他们去打一仗!只要打赢这一仗,不管文臣武将,就统统心悦诚服了!我为什么力主亲自出马?一则是因为,只有我出马才能与刘崇的号召力相抗衡,才有可能缩短战程、从速赢得胜利,并尽可能扩大战果;二则也是因为我需要这样的机会来为自己正名,来得到文武大臣的衷心拥护和支持;第三更是因为,我要借此仗之机,让军队归心!”说到这里,他的面容已经变得凝重,“你知道的,禁军中那帮骄兵悍将,倘若没有非常手段,着实难以驾驭……”
君怜的眼中泛起了泪光:“可是,一想到你要亲冒矢石,身陷那样危险的敌阵之中……”
君贵握紧她的手,笑了一下:“傻孩子,不要起那些傻念头。你荣哥哥十五岁就从军了,迄今身经大小上百战,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么?何况,我作为统帅,担负的是指挥之责,并不直接与对方交战。刘崇想要我死,却也没那么容易……”
君怜变了脸色,嗔道:“平白无故死啊活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君贵笑道:“好好,是我说错了成不成?你是亲眼见过我怎么以寡敌众、收拾万佛寺那帮恶徒的,你总该相信我的指挥能力啊……”
“那……那你为何事先都不跟我通个消息,就直接将此事拿到朝堂上去商议呢?”“……你想听真话?”“嗯。”“我怕你反对。”“怕我反对?”“……如果你反对,我折了锐气,跟朝臣们去说的时候底气就不足了。”“……哼,你怎么知道我会反对?”
君贵欣然:“这么说……你不反对咯?”
君怜揶揄道:“我不反对又能怎样?哥哥锐气十足地去舌战群臣,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被人家给顶撞回来了?”
君贵再次握住君怜的手,恳切道:“可是,如果你支持我,那就大不一样了。只要有你支持,哪怕朝臣们说破了天,我也能将此事进行下去!”
君怜看着他热切的眼神,既难过,又感动:“哥哥,就我本心而言,我是绝不愿意你亲征的。……可是,当此江山危难之际,只要你决定了,我就毫无保留地支持你!”
君贵绽开笑容,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有你这句话,我的心就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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