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估衣铺内室。夜。
廷献与铺中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低声接谈一番,然后告辞出门。他的眉头皱紧了。
上西街药铺。夜在继续。
廷献敲开药铺的值夜窗口,与睡眼惺忪的伙计交谈几句。伙计不耐烦地上下打量他。他又作揖请求,伙计仍旧推挡。他掏出一小块碎银。伙计收下碎银,懒得再与他纠缠,进去片刻,拿出一小包药来扔给他。廷献将药揣入怀中,匆匆离去。
富安客栈。廷献大睁着眼睛躺在榻上。明晃晃的月光透过客栈窗棂的格子筛进来,喧闹得扰人清眠。
翌日。清晨。市声尚未生发,廷献去敲朱雀的门。
“榷娘子,起来了么?小人去叫些饭菜来吃了,早些赶路吧?”
朱雀的房门猛地打开。朱雀穿戴整齐立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倒起得早。……昨儿忙乎了一宿,廷献,你辛苦了。”
廷献暗暗心惊:“榷娘子这话,小人听不明白。”
“这话你听不明白?好,那我就说句你听得明白的。”朱雀冷冷道,“今日,我不打算跟你走了。咱俩各干各的事去吧。你该办牛皮,还去办你的牛皮;我呢,还回去找我师父,养息练气,俯仰天地。”
“榷娘子!”廷献求恳道。
“廷献,咱们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可是,在你的心里,恐怕我始终只是个外人吧?”朱雀傲然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也不想再听。咱们就此别过,我到了该回去的那一天,自然就会回去了。”说罢,她决然退身进屋。
房门在廷献面前訇然关闭。
廷献在朱雀的房门外坐了下来。他坐了很久,一直看着半空发呆。客栈的伙计和客人来来往往,都奇怪地看他,他也不以为意。他只知道,自己要把事情办砸了。
廷献回到自己房中,将地上水罐拎起来,往架上木盆中倒满冷水,然后吸一口气,猛地将自己的脸沉了进去。冷水刺激着他汗热的肌肤,他清醒了。
他抹干脸,下定决心,又去敲朱雀的门。良久,朱雀将门打开巴掌宽的一道缝:“还有什么事吗?”
“可否容小人进去说话?”“你能跟我说的,不是早就说完了么?”“……小人还没说呢,怎么会说完?”
朱雀定定看他片刻,将身子一退:“进来可以。若还是那几句,就不必说了。”
廷献进了屋,关上房门,不发一言,便向朱雀下拜。朱雀灵巧地将身子闪在一旁,不肯受他这一拜,只冷冷道:“廷献,你若这样来求我跟你回去,是没用的。我不是翚娘,我不吃你那一套。”
“姐儿……”廷献开口道。
“我不是你的姐儿,你的姐儿是翚娘。”
“你是小人的姐儿。小人原本在夫人那边听用,因为你来到符家,王爷和夫人认为大姐儿房中事务多了,需要加派小子服侍,才将我和承璋调过去的。所以,从你到来的第一天起,你就是小人的姐儿。”
“哼,不敢当,我有五两叫我姐儿就够了。”朱雀的语声仍旧是冷冰冰的。
“姐儿,都是小人素日无心怠慢,才教姐儿心头委屈难过。今日小人就原原本本把什么都告诉姐儿,以期求得姐儿饶恕,这样可以吗?”
“把什么都告诉我?!”朱雀不由奇道,“你到底有多少事在我跟前糊弄着?”
廷献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双手呈给朱雀:“首先第一桩,是这个。”
朱雀不接,只问:“这是什么?”廷献低头道:“虽然难以启齿,小人还是要说出来,请姐儿随意责罚。这是……这是蒙汗药。”“什么?!”“小人昨夜去药铺买的,推说自己失眠,其实,小人是打算……打算下到姐儿的饭食里。……当然,姐儿雅擅制药,小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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