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州。诸城县。琅邪山。大乐观。日暮时分。
琅邪山在古琅邪国境内,东临大海,景色秀美。山上有当年秦始皇灭齐后登临所筑的琅邪台遗迹,也有后人隐居清修所筑的道观。
晚霞将琅邪山的山峦晕染出千百层血红。暮色如酒。如血酒。
大乐观灵宫殿前高台上,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在练气。高台下十数个青年弟子跟着他一起舒臂展胸,深吸长出,负阴抱阳,俯仰天地。
一个身着夜行服的矫健身影沿着山道疾速爬上来,未几,来到大乐观之外,略一观望,轻轻推开了大乐观未曾锁上的大门。
正在练气的众人并没被这陌生的闯入者惊扰到,只有距离影壁最近的修习者发现了他的到来,停下运息,低声喝道:“什么人?”
“在下……”闯入者的声音带着歉意,“在下是从青州张七爹那里来的……”
“哦,张七爹……”发问者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是,在下来找一个人。”闯入者道。
“你找谁啊?”
他们的这番对答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舞蹈般的动作纷纷停下。
“不必问了,他定是上来找我的。”少年郎装扮的朱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吗,廷献?”
廷献忙揖礼道:“是的。小人见过榷娘子。”
朱雀向台上的高医正揖道:“师父,这是我家亲从,他来找我,想必有事,请恕弟子暂离,带他到一旁问话。”
高医正笑道:“无妨,姐儿请自便。”
朱雀点点头,便径直往灵宫殿后而去。廷献忙向高医正及众人施个便礼,匆匆跟上她的步伐。
“怎么了?”来到一处僻静的松柏下,朱雀止步回身,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出门云游不下五六次了,家里遣人来找,这还是头一回。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廷献笑道,“只是打从榷娘子出门之后,姐儿就想念得紧,好似心绪还没从以前的事中缓过来似的,觉也睡不踏实,胃口也不怎么好……”
“所以她就打发你出来找我?”
“也不是。还是小人自己想着,姐儿与榷娘子最要好,倘若有榷娘子在身边,或许姐儿心里就会感觉好些。”
“所以你就劝她,把我找回去陪她?”
廷献感到,自己琢磨了好几天的谎言大概在朱雀跟前很难说得圆了,额上出了一点汗。“……不是,姐儿知道榷娘子一心想出来透气,所以,无论多么想念,也是不会逼着榷娘子回去的……”
朱雀挑起了眉毛:“你是说,你是偷偷跑出来找我的?”
“小人……小人原本有别的事出来办,可是小人实在放心不下姐儿,就想着,或许找到榷娘子,跟娘子说说姐儿的情形,娘子会愿意自己回去……”
“廷献,你出来原本是要到哪里,要办什么事?”“回榷娘子的话,原本是王爷交代小人,来莒县找贩牛皮的严二郎。”“王爷手下那么多军将,为何派你出来经办此事?”“只因严二郎与小人是同乡,目今牛皮越发紧俏了,王爷要小人去找他,就是要他将好货色都给咱们军中尽数尽快发来。”“……你不是十一岁就到符家来了么,怎么会认识这种贩卖牛皮的买卖人?”“回榷娘子,之前严二郎拉了牛皮来营中时,我听他一口临朐话,与他略攀谈了几句,因此认识了。”
朱雀默然片刻,忽然冷笑一声:“廷献,你对你主子,倒真是殚精竭虑。可惜,就算你编排得滴水不漏,我也不信。你说实话吧,翚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自打教授朱雀射箭之后,廷献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朱雀逼迫到穷途末路了。他打起精神,勉力笑道:“榷娘子这话从何说起?小人对榷娘子、对姐儿都是一片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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