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不要因为你娘姓田就上头上脸,一口一个祖宗、一口一个田家,你自己的祖宗在哪里?啊……我竟忘了……」田敦礼的智囊刘中丞见镇将骂得不堪,跳出来救驾,揶揄着说「你娘上一个男人死的时候没怀孕,嫁给第二个却大着肚子,难怪你只能认田家的祖宗,因为你自己的祖宗是谁都不清楚,有出息!」
「你……」镇将气得抓狂,“噌”地一声抽出怀剑,毫不犹豫地往刘中丞掷去「叫你狂!」
好在是孔目官眼明手快,掷了个茶托过去,好歹打歪了准头,因此怀剑只在刘中丞左臂上画了一道,众人一见血,手忙脚乱地把刘中丞救下,却听得武将那边有人抽了口气,虞璇玑回头去看,惊叫一声!众人听得她的声音,连忙转头。却见镇将兀自站得直直的,头却不见了!众人楞楞地看着镇将依然怒视的头骨碌碌地滚过木板地,沾了一行血迹。是谁杀了他?
「孔目官,你暂代临清镇将。」田敦礼平静地说,他仍端坐于上首,一挥手,刚才挡在他座下的几个武士便退去,其中一人提着沾血的剑。田敦礼缓缓起身,沉稳地走下正座,伸手往镇将仍然直立的身子一推,尸体往后一倒,大量鲜血从颈上伤口喷涌而出,血汨汨流过地板,虞璇玑惊恐地看着不远处还在旋转的头颅,吓得发不出声音,却听田敦礼冷冷地说「三十七叔,不跟你计较,你当我是吃素的?我田十七,十四岁初战就斩首上百,别说是杀你这种武功稀松的酒囊饭袋,就是杀百战百劫滚出来的沙场老将,也是小菜一碟。」
「大帅这是在警告某等吗?」史诚面不改色地问,满地鲜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掩鼻,他坐在最前面,衣袍与手脸上也沾了血,就是茶碗中,只怕也染了几点,却毫不介意地把茶喝下。
田敦礼将大剑撑在身前,直视前方说「兵马使是魏博大将,也该到了向我表示忠诚的时候了吧?」
「某等若是不想示忠呢?」
「那就只好请你们去跟我三十七叔作伴了。」田敦礼狞笑着,正待一挥手,叫入外面的亲兵。
「大帅三思哪……」有人从外面出声,像是看好戏似地踱进来,却是温杞,他看也不看满地血迹,显然并不惊讶,他站在门内三尺处,将手背在身后「老史,你们家大帅到底是年少气盛哪。」
「气盛有好有坏,要是一口气直攻宣武则好,龟缩在这里杀人就坏。」史诚似乎胸有成竹地说,一摆手,却见后面官将整齐地抽出剑来,剑刃向下,拱手对田敦礼说「某等决心夺下宣武镇,请帅令!」
田敦礼却也不惊,拍了拍手,大批亲兵踹开三边的木门,竟是人人刀出鞘、箭上弦,直指着那群武将,田敦礼一弹指,两个亲兵从后押住温杞,将他的手臂往后一扭、一按,田敦礼淡淡地说「你是什么东西?淮西是什么东西?敢来我的地盘搬弄是非?我顾念从前与元济一同玩球的情面,不会杀他的人,不过温掌书,还是留下左手再回去吧!」
他一挥手,亲兵刀光一闪、一只断手滚落在地,正落在虞璇玑前面不远,温杞却没有吭声,只是用怨毒的眼光看了田敦礼一眼,对上虞璇玑惊慌的眼神时,他羞辱地闭了闭眼睛,随即又用同样怨毒的目光瞪着她。虞璇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凶狠的眼神,一地血泊中,断落的人头与人手,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刺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咬着唇才没叫出声来。
一阵焦臭的味道传来,温杞终于忍不住哀号出声,是亲兵拿来火把在他伤口处烧灼止血,虞璇玑紧揪着衣衫下襬,紧闭着眼,尽量不让眼泪掉出来,再怎么恨他歹毒,也不忍心看到这个状况……
「断只手断个头就吓哭了,虞监察,你到底是个女人……」不知哪个将官注意到她,出言嘲讽。
「他是我受业之师,但凡是个人,都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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