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一刻钟的时间,这道旨意,便传入了尚在对镜梳妆的大唐皇后武昭耳中。她垂睫,将手中螺黛停在半空,半晌不语。
好一会儿,她才低首回眸:“你是说治郎准了金春秋之奏,但却要他一定亲自督军?”
“是。”
明和低声回应,看着武昭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深沉:“娘娘,您不应该”
“不该什么?”
武昭淡淡一句不带半点儿烟火气的发问,停住了明和的口。好一会儿,他才低道:“无论如何,主上圣旨已下,您都不该再于此事之上,有所表示。以免主上他”
“本宫明白。”
武昭打断了他的话,复又抬头看着镜中自己,细细描眉:“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她淡淡一语,却说得明和无言以对。只能安静地看着她描眉。
片刻之后,武昭停笔,看着镜中的自己,点了一点头,放下金碧双色描饰的蛾青螺黛。转头望着明和轻启朱唇:“起驾罢。”
明和张了张口,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应了声是,左甩拂尘一引一唱:“凤驾起——”
一身石榴绣金罗裙的武昭徐徐起身,将柔荑按在身边躬身举臂的侍儿纤素之上,便缓缓离了自己所居,往李治居所来。
另外一边的居所中,李治修俊的眉眼一跳,但却无半点儿不安之态——尽管他的心跳,从刚刚李绩领旨出殿那一刻起,便依旧如那夜于延嘉殿中,见她一身红衣如天人时一般急速而狂躁
尽管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逼着他快些儿起身,快些儿去将她拥个满怀
但他还是自岿然不动。
他在等,这一次,他要等。
等她自己走入他的领域,走向他的怀中。
这是他的骄傲,一个坐拥天下,笑视九州的君主专用的骄傲。
这是一个愿意为了她放弃生前身后名,痴情为她系一身的男人的骄傲。
思及此,他微微地抿起唇角,神色反而看来更加严厉了一些。
这叫身边的清和不由得微微冒了些冷汗,寻顾了一周左右,立时摇头,咬牙向着李治告了一告罪,便寻个由头奔了下来,疾速往阶下奔去。
刚刚出了殿,他就与正往殿里奔来的一个小侍儿撞了个满怀,叫了声要死之后,就见那小侍儿慌忙跪下告罪。
清和本来正待斥他无礼,却定晴一看是明和身边儿跟着的孩子,心中一紧便立道:
“莫不是娘娘”
“是!师傅看着娘娘气事儿不对,就叫小的赶紧来报清师傅,说叫清师傅千万寻了法子,务必要先解得一解这困局呢!”
“咱家又能寻得什么法子!”
清和连连跺脚,正急得团团直转时,武昭凤驾已至。无奈只得咬牙长叹一声,快步向前而去。
“臣清和参见娘娘。”
不待明和宣驾,清和便抢上前一步唱颂大礼,这却解了明和一时之危,叫他好生感激地看着哥哥,却不想哥哥额角冒着冷汗,一副紧张至极的样子。
见状,明和的心也直往下沉:
看来今天这一茬儿火,是怎么也救不了了
“今日却是怎么了?你们兄弟两个竟好似是商量好了的,不想本宫见主上么?”武昭在凤辂之上袖手端坐,见态,一时有趣地扬眉:
“又或者是你们觉得本宫来的不是时候?”
“不敢不敢只是”
清和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抬头看着她,低声道:
“娘娘,您您今日前来所见何人?”
“来见主上啊?还有谁?”
主上?不是
清和的脸立时垮了下来,可看着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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